如果“陈六小姐有癔症”甚至“陈六小姐因癔症被庆王休弃”这类流言传出去,她后面所期待的一切就全都成了泡影。若是那样,她今日折腾这一场是为了什么?
“不,不行!”陈令婉脱口而出,“我不和离!”
沈御离低低发出一声冷笑,嘲讽地看着她。
陈令婉察觉到殿中那些探究的、惊诧的目光,忽然觉得心中发寒。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走上了绝境。她与庆王已经彻底反目成仇,不可能有好结局了。“和离”是她说的,此时反悔毫无道理。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方有出路。
思及此,陈令婉抬起头来,改口道:“既然庆王有意和离,臣女自然无有不遵。”
说话同时暗下决心:回头设法向二皇子求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绕林那个狗奴才找回来!
只要庆王欺君罪名证实,她就还有法子挽回“癔症”的名声。而且,只要二皇子信她,她就还有机会!
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了,林才人面上露出一丝惋惜,叹了口气:“唉,好好的一桩婚事,怎么就……”
“你也上蹿下跳得差不多了!”皇帝砰地向她丢去一只茶碗,“好事没有你,坏事总有你在煽风点火!你给朕滚回你宫里去,不许再出来生事!”
林才人呆了一呆,不太明白这把火怎么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这会儿却没有人来为她答疑解惑。皇帝带着一肚子气拂袖走了,其余嫔妃公主也各自找借口散了,就连高贵的十九公主也没有向林才人多看一眼。
沈御离向叶贵妃浅施一礼,平静起身径直回听水轩去,其间并没有同任何一个侍卫或者太监多说一句话。
专门有人盯着他呢。
皇帝多疑,不管他跟谁有所交流,以后都有可能成为他与外人勾结的证据。
所以沈御离只能表现得平静。
只是,看着听水轩门外多出来的那两个小太监,他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阵烦躁。
绕林存在的消息不许说与外人知道,这是王府中一早就嘱咐过了的。
但,这一批太监和婢女都是建府之初宫里拨给他的,人品性情都尚未摸清,可靠程度可想而知。
更可虑的是,万一木头他们恰在这时候把绕林寻了回来……
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局几乎是必输。
不过烦归烦,沈御离倒没觉得大难临头如何如何的。他脸皮厚,心又黑,即便是在绝境,通常也是能为自己求到一线活路的。
大不了再重新从小叫花子做起就是,他又不怵!
……
庆王府昨日迎亲今日和离的消息短短几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城,成了京都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但这个“全城”,并不包括离东城门不远的那座荒废的小院。
小院大门外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一看就知道至少有几年不曾打开过。歪七扭八的院墙坍塌了一角,又被院里丛生的野草补上了。
看了这样的小院,任谁也不会想到里面的屋子居然收拾得颇为干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在窗下坐着,披着一领灰扑扑的斗篷,眼中含泪,委屈兮兮。
她对面是个白衣的少年,眼角上扬,一脸邪气,正凶巴巴地说话:“……我又不是母麻雀,我还能把你这颗臭蛋叼过来不成?当然是你自己自愿跟着我来的!昨晚是谁说沈御离那个小崽子娶了王妃迟早会害死你、求我带你走来着?怎么这会儿后悔了,又要赖我?”
这少年当然就是猫妖薛玉郎。他对面的小麻雀绕林擦擦眼角,既委屈又迷茫:“你说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