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婉已气得青了脸色。

旁边那个婆子更是险些气炸,轰隆一下就拍了桌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大婚要用的东西也敢吃?这分明是不把庆王和我家小姐放在眼里了!那个什么林到底是谁?皇子?郡王?还是谁家胆大包天的呆霸王?立刻给我叫来去,我家小姐要见!”

“王、王妃,”钻儿打着磕巴求情,“绕林哥哥他……他脾气不太好,未必肯来拜见……他不是别人家的子弟,是殿下先前共患难的,殿下一向纵着他……”

“哟呵!”陈家的婆子立刻明白了:“共患难的?奴才?就是他楼着玩屁股的那个不要脸的小太监?”

钻儿也才十二三岁,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脏的话,一时呆住了。

陈令婉倒是一脸镇定,仿佛她纯洁的耳朵可以自动过滤掉不好的字眼以做到“非礼勿听”似的,冷冷地道:“因为王爷宠着,所以我不能见?”

钻儿自知说错了话,吓得连连摇头。

陈令婉又是冷冷一笑,忽然哗啦一声将桌上的空账册拂落到地上,站了起来:“他可以吃掉新房的莲子,明目张胆挑衅我这个王妃,我却连召他来看一眼都不行?”

这话说出来可就更不对了,就连管家也吓得跪在地上颤个不住。

陈令婉提着裙角走了出来,绕开跪在地上的几人,直往外走:“我还就不信了!不让下轿也罢了、不拜天地也罢了,那个狗奴才欺到我的头上来,我若还能忍,我就不姓陈!”

“小姐小姐,”婆子忙追上来,假意劝:“大喜的日子,您消消气……”

话未说完已被陈令婉尖声吼了回去:“一条阉狗都能骑到我头上来拉屎了,我还怎么消气?大不了这门让人恶心的亲事不要了,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我还能饿死了不成!”

婆子见状不敢再劝,只好在旁边快步跟着,同时向管家和钻儿丢去一个凶狠的目光。

管家吓得瑟瑟发抖,忙使眼色叫底下人设法把绕林带来。

总不能让新王妃闹到花厅里去啊!就算要出人命,也最好在后院安静的地方……

想到“出人命”,管家又把自己吓了个激灵,良心深处闪过一丝不安。

但他随即把那一丝不安撵走了,在心里默念:“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为了庆王府的安宁、为了殿下的前程,绕林小哥,您就自求多福吧!

于是半刻钟后,绕林被一个漂亮的小宫女连哄带劝地拖着出了花厅,在花园前面的夹道里截住了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庆王妃陈令婉。

“哇,那个姐姐好漂亮!”绕林两眼放光就迎了上去,“喂,大姐姐,你是哪里来的呀?以前怎么没看见你……”

“放肆!这是王妃!”婆子脸上皱纹一抖,目露凶光。

绕林被她的大嗓门吓得打了个哆嗦,之后又撇嘴:“凶什么凶嘛!你是哪里来的疯子?还王妃?谁家王妃穿这么寒酸哦!相府已经穷到连买云锦蜀缎的钱都没有了吗?就是普通的绸段,至少也在外头罩一层云影纱啊!一个王妃穿成这样就在外面走,跟没穿衣服有什么两样……”

婆子被她气得几乎要扑过来抓脸,陈令婉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云锦,蜀缎,云影纱。这些东西她的确都曾经拥有过,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某人开始叛乱并且最终篡夺了江山,这十几年里百姓苦于兵燹,民生调敞,那些稀罕东西自然也就少了。

听祖母说过,从前天下富庶的时候,京都遍地罗绮,谁家夫人小姐出门穿的不是锦绣华服?

可叹如今就连她这样的相府千金都只能穿寻常的绸缎了,居然还自欺欺人说以素净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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