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三品的右候卫将军,曾是帝国西北军功勋显赫的三大统帅之一,竟然在河北戡乱战场上首战告负,而且还不幸阵亡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河北清河贼帅张金称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惊人实力?河北平叛大军何以积弱至此,连一帮拿着棍棒的农夫都打不过,甚至让自己的统帅都战死了?冯孝慈没有死在西北边陲,没有死在北虏的刀下,却死在了中土河北,死在了中土人的棍棒下,这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帝**方来说,都是一个奇耻大辱。
河北戡乱的统帅阵亡了,河北平叛大军战败了,永济渠被叛贼切断了,更严重的是,皇帝和行宫就在河北河间郡的高阳重镇,而高阳距离高鸡泊、距离清河贼猖獗之地,不足四百里,由此可见河北形势之严峻。
河北人难道发疯了?明明知道皇帝和行宫就在高阳,就在河北,还大肆攻杀城池,攻杀官军,杀死帝**队的高级军官,难道他们就不怕皇帝龙颜震怒,调集帝国最精锐最强悍的军队横扫河北,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伽蓝悲愤不已。
西行、傅端毅和布衣等人在悲愤之余,终于意识到伽蓝先前对河北戡乱的“悲观”是正确的。
东都命令,伽蓝和龙卫府以最快速度赶赴清河郡,一方面整顿战败残军,一方面剿杀诸贼,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打通永济渠,确备草辎重能源源不断运往涿郡,以保证东北疆各路镇戍军整个冬天的军需需要。
冯孝慈阵亡了,谁来代替他戡乱河北?谁来承担保护皇帝和行宫、保护永济渠的重任?是不是从河南调集更多军队河北战场?伽蓝一无所知,只能带着军队日夜兼程赶赴战场。
没有时间让伽蓝回温城拜见祖母高老夫人,也没有时间让他走进太史堂认祖归宗,他就像几个月前一样,从温城匆匆而过,惊鸿一瞥。
温城已经接到司马令虞的信,已经做好了迎接伽蓝回归的准备,孰料铁骑“轰隆隆”而过,除了满天烟尘,连伽蓝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温城惊疑不定,先期赶到温城的薛德音更是飞马出城,一路狂追。
黄昏时分,龙卫府急渡沁水。对岸便是永济渠的起始地,接下来便是宽敞的渠堤大道,直通清河,龙卫府的行进速度将大大加快。
薛德音总算追了上来,找到了伽蓝,急切询问。
伽蓝的回答让薛德音意识到了危机。今日的河北已经成了各系贵族激烈博弈的战场,如同关西、河南一样,都是血肉横飞的战场,不论是谁,一旦成为这个战场上的猎物,必死无疑。
自皇帝下令东征开始,大河两岸便叛贼蜂起,但主要是局部地区局势紧张,尚没有严重到危及国祚存亡的地步☆玄感之乱是个转折点,虽然杨玄感所掀起的风暴已经在东都平息了,但由此带来的余波却迅速向中土各地蔓延,并在短短时间内形成了燎原之势,揭竿而起的豪帅和义军,不但遍及大河两岸,其他诸如江左、关西乃至灵朔一带也如雨后春笋一般数不胜数,起义的大潮正在席卷整个中土。
如此形势,直接原因便是皇帝和中央的威权在杨玄感所掀起的大风暴的冲击下严重受损,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锐减,而皇帝改革的核心中央集权制也因此遭到沉重打击,虽不至于支离破碎,但很多地方已经形同虚设,除了一个光鲜的“架子”外,里面实际上已经化作了齑粉。
皇帝和中央的改革成果在这场大风暴的侵袭下被一层层剥去,改革策略被咆哮的大潮所吞噬、淹没,值此危急时刻,皇帝和中央不是进行政治上的“疏浚”,果断进行策略上的调整,而是不惜代价进行政治上的“壅堵”,顽固地坚持既定的改革策略,甚至为了确保改革策略的继续实施,不惜以举国之力与咆哮的大潮进行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