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步军列阵于正中,马军两翼展开。

河北饥民欢呼雀跃,一遍遍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叫喊着“伽蓝,伽蓝……”,用尽全部的虔诚祈祷着上苍的佑护。

此刻,不论是站在运河大舟上的帝国御史台治书shi御史游元和巡察使团的僚属们,还是站在馆陶城楼上的馆陶县令和县府官员,还是列阵于战阵后方的苏邕苏定方父子和一群河北地方豪帅们,甚至包括战阵中河北人,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恍若梦游般的荒谬之感。

帝国禁军竟然与河北叛贼并肩作战,竟然与他们一起攻打帝国的城池,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帝国馆陶县的官员们竟然成了帝国的叛贼。

到底谁是叛贼?

这个问题不禁萦绕在游元和巡察官员们的脑海里,也回dàng在馆陶县官员们的心里,同样猛烈冲击着河北地方豪帅和河北义军将士们的心灵。

这个世界luàn了,颠倒了,变得面目全非了,变得非常非常得陌生了。

只有西北人从容自若,对眼前这一切极其坦然。西土的世界就是个纷luàn的世界,就是个黑白是非颠倒的世界,今日把盏言欢的兄弟,明天或许就是生死仇敌,今日歃血为盟的朋友,一夜过后便会背信弃,再度义兵戈相见。在西土,生存法则就是实力,就是拳头,就是利益至上;实力就是法则,拳头就是规矩,利益决定行事的思维和策略,它适用于西土的帝**队,西土诸虏,甚至就连西土的沙盗马贼都忠实而坚决地遵循这一法则。

这些沙盗马贼摇身一变,做了帝国禁军龙卫,但他们的“觉悟”远没有达到帝国府兵的境界,遵纪守法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如何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要杀出一条血路,环境越是险恶艰苦,杀戮越是疯狂。今天,他们就要杀出一条血路,为此,他们愿意团结任何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上一刻,双方还是生死仇敌。

“咚咚咚……”

战鼓擂动,楼兰将士们战意盎然,个个杀气腾腾,热血沸腾之际,引颈高歌,“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yu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使少年。”

这是薛道衡的歌赋,传唱于中土,流行于西北军旅,即便是紫云天的悍卒,魔鬼城的猛将,也因为熟悉的西北豪迈大曲而琅琅上口。

“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谷中石虎经衔箭,山上金人曾祭天。天涯一去无穷已,蓟mén迢递三千里。”

唱和之人越来越多,天马勇士,龙城豪杰,就连河西的马夫、杂役也放声yin唱。

“朝见马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起。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还。白雪初下天山外,浮云直上五原间。”

姜九、薛家十三郎、十四郎……高泰、乔二……当初从西土到河北,历经千难万险的勇士们都唱了起来,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大漠,回到了那惨烈的杀戮战场。

薛德音的泪水滚了下来,这一刻,他抛弃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为大人洗雪沉冤。他嘶哑着声音,仰首高歌,“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流水本自断人肠,坚冰旧来伤马骨。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chun不歇。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赋,大凡中土人,尤其是山东人,即便是贩夫走卒,也能在酒酣耳热之际,ji扬放歌。刘黑闼纵声高唱,豪情四shè;苏定方舌绽chun雷,意气风发;河北人同声唱和,声若惊雷。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伽蓝,伽蓝……”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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