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带,挂满了粉红、月白、鹅黄、淡绿、各种颜色的小衣裳,都是洋布的。她心想:“像是地主新媳妇在晾嫁妆?”又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在一棵较大的树下,站着位干净漂亮的女同志。上身穿着雪白的紧身背心,绿军裤洗得黄里透绿,横竖的布丝都清清楚楚。长过肩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扛着个黄油油的木头葫芦,那叫人想掉眼泪的声音,就是从这儿拉出来的。

女同志看见小高,尖叫了一声,赶紧放下木头葫芦,从树上拉下半干的军装穿到身上。红着脸,可是笑嘻嘻地说:“你这个小同志,那儿晾着衣裳,还不知道里边有女同志吗?怎么也不咳嗽一声,就闯进来了?”

小高敬了个礼,撇撇嘴说:“我嗓子不痒,咳嗽个啥?女同志有什么稀罕的?告诉我文工团团部在哪儿吧。”

女同志说清了团部的住处,小高又问道:“你扛的那是个什么家伙?”

“这是提琴!”

“这玩意一拉就叫人怪伤心的吧!”

“能叫人伤心,也能叫人高兴,看拉什么曲子。”说着,女同志把提琴扛到肩上,拉了个秧歌调,小高听了笑着说:“唉,这个调就叫人高兴了。以后多拉这个调吧!”又敬了个礼,走出了树林。心想,怪不得临来时指导员嘱咐说:“文工团里知识分子多,到了那儿处处小心,不能像在交通站那么撒野。这知识分子就是花样儿多,你走近她还要先咳嗽声!”

在团部办完手续,团长把她领到一个夹道口,指着个黑大门说:“你们分队就住在那儿,分队长叫周忆严,你找她报到吧。”

小高走到大门外张望一下,见一个女同志蹲在墙边守着一堆火煮什么东西,她就大声地咳嗽起来。那女同志回头看了看说:“有话说话,没话滚球,你站在那儿干咳嗽个什么劲?”

小高走进门,规规矩矩敬个礼说:“我叫高柿儿,从教导队调来的,团长叫我找周忆严同志报到。”说完就摘下帽子来擦汗。

“个儿不高,嗓门可不矮!我就是周忆严。”周忆严打量着她新剃的小光头说:“听说你是个小丫头呀?”

“错了管换。”

“怎么剃个光头?”

“工作需要,抗战时当交通员,整天在敌人鼻子底下转,装个男孩方便点儿。”

“鬼子投降一两年了,为什么还没留起来?”

“怕招虱子!”

“演戏可不像看戏那么容易,到这儿来要准备克服困难!”

“豁出脑袋干呗!”

“你的铺在西屋南间,跟俞洁同志住一块。你先去收拾收拾,把身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跟我上河边洗澡去。瞧瞧你脏的!”

小高心想,文工团员要都是像分队长这样,倒还可以干下去。

西屋南间铺着草铺,果然已放下了一个背包。高柿儿赶忙打开背包,拿出她当交通员时发的一身便衣换上,抱着军装来到了周忆严身旁。周忆严一看,皱了下眉:“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

“我们就是发一身军装一身便衣。”

“没问你军装便衣,我问怎么也是一身脏的?”

“谁说,这不挺干净吗?这大襟上是会餐洒上的油,洗不掉了。”

“你给我看着点火,这锅里是胶,别熬糊了。”

周忆严转身进了屋,一会儿抱出一身新军装扔给高柿儿:“你给我换上!要邋遢以后再邋遢,到团里头一天,留个好印象!”

小高就站在院里把衣服换了。袖子长过了手,裤子盖着鞋。忆严要拿针线绷一下,小高一口气说了七八个不用,自己卷巴卷巴十分满意了。

忆严从火上拿下胶,打开个油布包,捧出一只坏了的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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