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怪异的寒暄声自背后传来,崔破扭头过去,见到的却是近年余未见,与自己同榜并担当“探花使”的新罗宾贡生金云卿。他的座头只与崔破隔了一个几位,同坐的尚有一个眉目间极是倔强的汉子。

“金年兄幸会幸会了,这位是?”崔破也是一笑起身道,说话之间已是到了他那席位之中,以目光示意那汉子道。

“噢!这位乃是罗仪兄,现供职于御史台中,任监察御史一职”金云卿见那罗仪也只是起身拱手一礼,却并不说话,素知其脾性的他也只能心底苦笑一声,代为解释道。

御史台本是负责掌持邦国刑宪典章、肃正朝廷,弹劾官吏不法,勘定刑狱的所在。而正八品上阶的监察御史则是负责分察巡按郡县。一看到这罗仪的模样、做派,崔破心下难免说上一句:“此人倒真是有个作御史的风仪”遂也拱手一礼道:“罗大人幸会”

三人坐定之后,那金云卿展开如簧巧舌直将崔破好一番恭维,听的他心下莫名其妙,他与这金云卿也只是一面之识,又是年余未见,本来断无如此亲密的道理,面上固然是含笑而听,心中不免细思他的用意,而那罗仪却是面无表情的陪座静听,偶尔脸上更是露出丝丝厌恶之色,复又强行压抑住了,看到这一幕只让崔破更是好奇不已。

想是觉得前戏已经作足,又见崔破满脸和煦之色,那金云卿住口不说,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后,面带笑意道:“听王年兄言,这新任的中书令、同平章事崔相公是崔年兄的伯父?”

“来了”崔破心下叫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正是”

“如此却有一事还请崔兄帮忙才是,还望莫要推辞才好”那金云卿此时全没有了适才的笑意,满脸期盼的看着崔破。

“你我忝为同年之谊,若能相帮,某自然不敢推辞,只是我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能力实在有限的紧,还望金兄所言之事莫要太难才好”崔破不知他所言何事,也只能先将花枪耍上一耍再说。

此番这金云卿却是再不废话,盯住崔破开言问道:“崔兄可知这昆仑奴及新罗婢之事?”

一听到昆仑奴三字,崔破只觉得今天这日子实在是邪性,来看康昆仑斗艺,偏偏就能见到一个昆仑奴,没走上几步居然又有人来跟他说起昆仑奴,只是他素来对此事知道的不多,遂也并不答话,看着金云卿等他续说下去。

“昆仑家住海中洲,蛮客将来汉地游。言语解教秦吉了,波涛初过郁林洲。金环欲落曾穿耳,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行时半脱木棉裘”想是文人习性,那金云卿先是吟了一首诗后,方才为崔破解释道:“这是本朝一位诗人描述昆仑奴是所做的诗,对其形神体态之描摹倒也是酷肖。其实,自大历以来,由于昆仑奴性情温顺,又是远离邦国、忠心可靠,是以大唐国中豪门富户们蓄养昆仑奴的风气自南至北愈演愈烈,本来似此等事情也容不得我来插话,只是近岁以来伴随着蓄养昆仑奴兴起的却是大用‘新罗婢’之风,若是这些奴婢们是自愿前来,我亦无话可说。然则实际情形却并非如此,她们竟多是被人掳掠而来卖为婢女,归家无期。月前,罗兄巡查了淮南及江南东西三道,发现彼地之情形比之长安更是不堪,乃拜表请朝廷严加捉拿掠卖良口的海匪并禁断交易买卖,只是这奏折到了政事堂中之后,却被门下侍郎张镒张大人给三次封驳,别说天子,便是政事堂中各位相公也是无法一见,今日相托之事便是想请崔年兄将罗大人的这份条陈转给崔相公一阅,不知年兄意下如何?”说这番话时,那金云卿先是愤怒,继而无奈,言之最后更是满眼渴求的看向崔破,看来他这位新罗宾贡对本国良善被人如此掠卖实在是有切肤之痛。

听金云卿解说其中缘由,崔破虽将面色紧紧崩住了,但心下实是震惊不已,让他想不到的是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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