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三妹妹喜爱读书,写得一手好字?”郎谢在前带路,同安怀一一指着茶苗,怕冷落了后面的花落,回头问道。
“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花落的声音不大不小,仍低垂个眼,慢慢走着。
“啊?”郎谢愣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花落,又不解的望向安怀。
安怀轻轻咳了两声:“啊,我三妹说,她爱看书,有空儿就学文。”
“啊!”郎谢恍然大悟,爽朗的笑起来:“你瞧,咱这大老粗,显见着书读的少,竟都听不懂,出丑了,出丑了!哈哈哈!”
这回郎谢不敢轻易找花落搭话了,同安怀两人一路说笑,进了园中凉亭,候在那里的下人,端上各色小吃水果,一个大托盘上,小小的茶盅有四五十个之多,整齐的码放着,里面是各种深浅不一的茶。
“来,大哥,三妹妹,长湘没别的好,唯独茶水,还有些看头。你们在宋城,喝的都是好茶,但肯定没这里的鲜亮,来,看看哪个合口味,回头我叫人送去府上。”
安怀见那小小茶盅光透清亮,里面茶水各有不同,大有兴趣,随意拿起一盏慢慢品着,果见清香入腹,回味悠长。
那边花落也拿了离手边最近的一盏,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优雅的擦了擦嘴:“嗅觉精新极,尝知骨自轻。研通天柱响,摘绕蜀山明。”
安怀一口茶险些呛进嗓子里,忙将嘴里的茶咽了,这回不等郎谢问,主动解释:“她说好喝。”
郎谢这会儿的笑,便不如刚才那几声来得自然:“哦,哦,妹妹……妹妹出口成章,厉害,哈哈,厉害!”
两句话抛出去,花落得到了真正的休息,喝茶,赏景,再也无人打扰。只剩安怀,同郎谢一句一句你来我往的应酬,家长里短,沿途风景,茶叶好坏,天气如何,倒好像他是来相亲的那个。
郎家极力留着吃饭,常夫人自是不能应下,说改天叨扰,带着两个孩子回府。马车上,常夫人悄声问花落:“你瞅着怎么样?”
花落面红耳赤,吭哧半天,常夫人离近了听,只听清一声:“嗯。”
回了常府,吃午饭时,金枝同花落相对而坐,还一脸悻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时不时翻来一个白眼。到了晚上,面上却和颜悦色许多,等花落吃过饭回了院子,金枝竟遣丫鬟送来几本诗书。
“表小姐,我们金枝小姐说了,听闻表小姐爱看书,喜诗文,特意给表小姐送来几本好书。还说若是不够看,她那里还有,表小姐尽管取去。这几天苏婆婆教新规矩,等学会了,我们金枝小姐便带着表小姐去各处走一走,玩一玩。”
花落啼笑皆非,你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辈子没吃鱼,熊掌自个儿拍上来了。
小院儿今晚很是热闹,送走了金枝的丫鬟,又迎来了安怀。
“下次再有这事,我万万不跟着你去了。”安怀一见面就说。
花落“哦”了一声:“其实我……”
“其实你病的挺厉害,脸上发热多拍些胭脂能挡挡,鼻子里出不来气可没好办法,说话闷声闷气,怕是嗓子也在疼。”安怀递给丫鬟一个纸包:“我下午去城里医馆取来的药,发汗退热治伤寒的,给你们小姐煎了,趁热让她喝下。”
两个丫鬟出去,见花落不言语,安怀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诗书,想起在郎家花落甩出来的那几句,忍不住一笑。又转身朝花落温言说:“昨儿不该纵容容儿那样喝酒,还由得她赏月吹风,怪我了。”
花落心里蓦然一下出不来气,缓了缓,斟酌片刻,慢慢出来一句:“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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