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女孩,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却不似往日那般好捏。他叹息一声说:“瞧你瘦的。”
杜悦没打掉他的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清凌凌地。她突然咧嘴笑出声,问他:“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夫妻?”
“净瞎说,夫妻哪有我们这般?”
“同睡一床,共用一枕,还不像夫妻?”
程沣一脸严肃道:“战事最吃紧的时候,不论男女,都睡通铺。如你这般说,岂不都是夫妻?”
杜悦切了一声:“可你抱着我睡觉。”
“我是怕你冷。”
“打仗的事我不懂,现下局势似乎没有退路,你打算如何?”
程沣:“他们已经在外扎营两个月,想必已经到了安枕无忧的状态。我们打算用唯一的战机去轰炸敌营,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军火营的位置,只要对准了他们的军火营轰炸,引起大爆炸,敌军必然大乱。趁他们混乱之时,打开城门,让百姓士兵出城。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是我记得,你们的战机只剩一颗炸.弹,若发生大爆炸,战机又如何全身而退?”杜悦道出问题所在,讶然道:“岂不要牺牲一名空军?”
“是。”程沣替她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说:“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你又不懂打仗,问这些做什么?一人牺牲,总比再死成百上千人来得好。”
杜悦:“睡不着,你唱曲儿给我听。”
“想听什么?”
“《霸王别姬》,我只想听这首。”
“可我不会唱。”
杜悦清了清嗓音,咳嗽一阵后说:“那我唱给你听,你闭上眼,我哄你入睡。”
“好。”
他闭上眼,她在耳畔唱曲儿,声音轻轻地,宛如雀翎。
她的戏腔很轻松地就飙起来,毫不费劲。
大概他是真的累,很快睡着。
杜悦把手伸进他的被窝,握住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很快也睡过去。
凌晨三点左右,程沣醒过来,将手缓缓地从女孩手中抽出。他看着女孩叹息一声,他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又怎不知她对他的小心思?
抱着她时,他也想就这么把理智抛诸脑后,可他又总是忍住,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他是自私的,自私地装傻充愣,抱了她这些日夜。
他知道明日之后,将与她永别,终于克制不住,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这一吻毫不知足,又分别吻了她的眼角、鼻尖、脸颊,最后才是嘴唇。
她的嘴唇有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无比贪恋。
他多么想留下,陪她一生一世,可他又不能放下万千人的性命。
……
第二天一早,杜悦醒来,没看见程沣,以为他去了营地。
就在这时,有人冲进来叫她:“杜先生,快随我出城。”
她一怔:“出城?”
“是,我军成功炸毁敌军军火营,导致敌军营地发生大爆炸,他们那边一片混乱,我们便乘虚而入。你快随我离开,沣哥已经安排了车在外等您。”
杜悦眼皮一直跳,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上飞机的是谁?”
那人言辞闪烁,躲避回答,只一味地催促她:“杜先生,快随我离开,晚了恐怕有变数。”
见她不愿离开,那人才交给她一封信说:“全城只有沣哥会开飞机,此事非他不可。他开着战机轰炸敌营后,大爆炸波及了他的战机,战机失事,坠入海中。这是……沣哥留给你的信。”
杜悦颤着手接过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