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的那马车又掀开了布帘,从内里又走出一个总角少年,与无双一般年华,一身玄衣,俊眉朗目,面容肃然,莫敢亲近。他身后背了一柄长剑,那四五个回祁人见这二人风姿,如寒梅素菊,出现在如此荒漠之地,心中倒也暗暗称奇。
“哼,聂无双,你瞻前顾后,将来如何成大事?”那玄衣少年沉声说道,嘴角略略带着笑意,瞅着先前那个白衣少年。
那叫无双的少年,心被牵动倒也不回。那玄衣少年看了看孩童之足,回身行礼说“义父看的没错,确是一个银琅,月牙之形。”
“青成,那你还等什么”车上那个义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青成见无双面容不安,像是极牵挂那孩童,便轻轻一笑,飞身而出,身形如电,趁那几个回祁男人目瞪口呆之际,便点了他们的周身大穴,使人动弹不得。
“耽搁了时辰,还不知何时才能到日穹山,带着他快行。”青成听得义父有令,便拍了拍袍上的烟尘和碎雪,也不相看无双与那救下来的孩童,仿佛这一切浑然无关已身,从容的上了马车。聂无双却好心抱起那孩童,见他气息尚微,只紧紧地拽着自己,心头一软,倒也放不开来,便环着他一同上了车。
马车上坐得四人,更难负荷,缓缓地往前而去,那四五个回祁男人面面相觑,发声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车行至远。
风沙过,萧索凋零,若无几人伫立,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
“水——我要水——”孩童渐渐转醒,只觉浑身的伤痛,忍不住□□了一声,竟闻得鼻际散着清爽的草木之气,让人心生安稳。她到底是在哪里?
扶起他的那双手,如此温软,似娘亲的手,唇边一凉,温热的水倾注而下,润湿了干涸。她感激得睁开了眼睛,好一双星眸,如此光华,好一面朗月,不带世俗之尘。是他——他记得他,无奈口中灼热发不出声来,唯一可以表达的情绪惟有伸开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紧紧地——。
“啧啧——看看——我说是个麻烦不是,你好心也就罢了,偏偏义父他也老糊涂了,呦,这还是聂无双吗?看你那傻样儿。”玄色衣衫的青成,立于一侧,气势天然,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那孩童认得这声音,这声音好凶,他不喜欢,他惟有将脸颊贴在恩人聂无双的胸膛,才能安心,才不会害怕。
“他年纪小,你又何必吓他?”聂无双素白之手,抚过这孩童的额际,像南来之风,让人心神舒悦。青成哼得一记,一闪身已欺到床前,手上施了力,抓过这孩童的足,银琅作响,只需抬眼已可将上头的刻字看得清楚明白——落琴。
这孩童吃痛,脚一缩,见青成不放,只回头看着无双,像是害怕也似求救。无双见他如此窘态,却也有楚楚之姿,伸手便拂去青成之力,那一拂洋洋洒洒,孩童便觉脚踝一暖,千斤力气尽数散去,不由看呆了。
“好一招轻风拂柳,义父早说,若你能将全番心思用于习武,哪里只有现在的境界。”无双面对青成的调侃,也不回应。只用手拂去这孩童面颊上的眼泪,柔声道“落琴是你的名讳,你是楚人?”
孩童面上一红,终难拒绝,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落琴,好——,记得,现在起,没人敢欺负你,你只管跟着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傅——聂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