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痛苦低吟,扶靠在房前柱子上,从上往下看着道士。
勺子咬牙朝她摆手,压了嗓子道:“你还不走,等阵法一起你就被收进葫芦里了。”
云裳白衣飘飞,几乎融进那白光中,只看得见青丝乱舞,只听得见头上的步摇叮叮作响。混在风声中,听得勺子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只是想不明白,这是要欠了多大的恩情,才愿意这样受酷刑。三百多次,只一次就如此痛苦了。
“终于是找到了。”
背后声音冷如冰霜,勺子刚转身,就被阴冷戾气扑了满脸,定神一看,是只野猪精。勺子微微一顿,野猪天生蛮力皮厚打不疼,而且这只少说也有九百年道行。
野猪精也看到了她,神色凌厉:“莫非你也是来抢这道士魂魄的?”
勺子干笑两声,心里思量这野猪应当就是取走道士魂魄的妖怪,不由愤然,这根本就是妖怪,哪里是鬼魅啊云裳妹子!要是早知如此她早就把这一堆的麻烦赶跑了好么,野猪脾气暴躁不讲理,把客栈推翻了怎么办。她赔笑:“怎么可能,我就是个路过的。”
野猪精上下打量她,量她也没这个胆:“还不滚。”
勺子弯弯腰:“这就走,这就走。”走了两步,见他伸出蹄子要袭击那全神贯注布阵施法的道士,她咬了咬牙,拾起地上的石头,呵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到他后头,猛地举起石头要往它脑袋上砸。
队形顿时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料突然天降大水,啪唧泼在他们三人脑门上,糊了一脸水。
道士阵法骤然消失,野猪精鬼叫一声,勺子傻眼了。三人齐齐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个灰裳男子手里拿着个铜盆,完全没瞧见他们,心满意足自言自语:“每晚泡暖脚再睡,人间美事啊。”
……洗、脚、水!三人顿时石化……
勺子愤然抹掉脸上的水,再瞧前头,野猪精已经不见了,道士低头擦拭那被污水染脏的葫芦。她狐疑的往二楼瞧去,这书生……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没理由每次都这么碰巧呀。而且……他不是说出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勺子嗅了嗅身上的水渍,能把猪妖赶跑的,真的是洗脚水?可她仔细琢磨,却没发现这水里混杂了什么。
勺子暗暗握拳,明天就去扒开书生的真面目!这家伙一定非等闲之辈!
夏日清晨,朝阳初升,染亮人间。
勺子伸了个懒腰,仰头甩了甩一脸的晨露,神清气爽呀。她缩了缩腿,从花坛里走了出来,理好衣裳上的细小褶子,准备开店。
刚搬走两块门板,就见书生从牛车上跳下来,抱了一坛花进来。勺子狐疑看他,他这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想着,她不由眯了眯眼,打量这清瘦书生:“掌柜早。”
“勺子早,来,搬东西去后院。”
勺子瞧着这两盆东西,嘴角一扯:“摇钱树……秋菊?”
书生龇牙:“此乃招财利器。”
“……”麻烦你认认真真把客栈打理好别走旁门左道好么!你多在客栈门口吆喝两声成不!勺子又语重心长,化身邻家大婶,“掌柜,与其种这些花花草草,还是早开店门晚招客才对呀。”
书生想了想,点头:“有理。来,快搬花。”
勺子扶额。
进了后院,书生手拿铁锹,左右瞅瞅,在柏树旁边挖了个坑,将摇钱树种下。勺子给那刚种下的树浇水,草木种下后不浇水命会去掉半条呀,书生果然不懂养花养草。见书生拿了秋菊要往她那位置种,忙蹦过去,护住那空地,这是她的家!勺子瞪眼:“这里不行。”
“为什么?”
“我、我要养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