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颤,瞪大眼问,“你说什么?”
“呃,这笔钱……方才少侠已经给过了?”
“不是不是。”我举着银票扇了两下,提醒道,“后面那句,后面!”
这下老头儿终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了,红光满面地对我直拱手,“姑娘少侠该是好事将近了吧?老朽先给姑娘道声恭喜啊——”
“哎呦,你这老头儿说话怎么这么中听呢!”我转手将银票塞到老郎中未合好的药箱里,羞涩地捂脸痴笑,剜了他一眼,跺脚跑了,将周婉绣的看家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迤行从小便面冷心热,乍看是个冰坨子,其实却恨不能用毕生所学拯救苍生与水火。
钱财是不便留给小乞儿的,多了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找来个和善的老郎中,将银钱留给了他,只为日后他有心能与小乞儿们行方便。
我并未曾言明,想不到就是连这个,方迤行也能同我想到一块儿。
忆起先前他亲手为我擦嘴的动作,心里不禁开始打起小鼓。
如今我尚还能忍得,只因我曾亲口答应不再做无谓的纠缠,只是不知这么下去,若哪次我管不住自己而扑了上去,方迤行又会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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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扬州这日我并未特意寻谁告别,江湖人信奉江湖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然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清早我坐在城东的豆花儿铺子上,眼见吃早食的又没了几个人,我便对不太忙的豆花儿挥了挥手。
女人笑着一路扭了过来,满脸麻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突兀,待她走近后我一指长凳:“坐。”
豆花儿擦了擦手,在我旁边坐下:“今个儿小姐怎么有兴致跟奴家叨家常?”
我不答话,只将方才多点的一份馄饨推至她面前,拖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吃。”
这次豆花儿是彻底怔了。
她看看碗里飘着油花儿香的馄饨,又看看我,半晌才挤出平时那种谄媚的笑,底气有些不足:“哟——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家无功不受禄啊……”
“一口一个奴家的,说着不别扭啊?”我侧身凑近女人耳旁,视线在她鬓角精巧的贴合缝隙上来回扫,悄声道,“上次说了要请姐姐吃饭的,如今妹妹是来兑现诺言的,姐姐自然受得起。”
城东有名的厨娘豆花西施的真正身份,我想除了豫钟豫总捕外,怕是无人知晓的。
我原本的猜测其实早在姗娘突然现身豫府的那夜,就得到了证实。
我曾稀里糊涂听官大哥们唠叨过,强行指定他们日日来豆花儿早食铺吃饭的不是别人,正是豫钟本人。
这对别扭情侣还真不是普通地为对方着想,一个变着法儿地故意放线索,另一个怕对方受连累故意被抓捕……
我自是知道姗娘不是俗人,就算被我识破也不会惊恐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女人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低头寻了汤匙搅了搅浓汤馄饨,并未搭腔。
我索性一口气道明来意:“妹妹今个儿就要离开扬州了,纵是千言万语亦难表心中不舍。不知姐姐可有听豫总捕说过,我和迤行都拜在昆仑阆风派下,昆仑山山顶积雪常年不化,放眼眺望只见紫气东来,真真是个人间仙境,姐姐若什么时候在扬州呆的烦了,不如带着姐夫来昆仑探望妹妹,妹妹还等着姐姐这杯喜酒呢。”
直到吃完抹净,豆花儿始终没承认自己的身份,反倒是麻利地去灶台后鼓弄了半天,随后乐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