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迤行顿了顿,才开口答,“师父,已是六月一十七。”
“什么!”
娘之……我知道自己昏了许久,却不想这个许久,居然是快一月时间,也难怪方迤行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了。
试问,以前天天跟橡皮膏药黏在屁股后面的人,突然有一天宣称说不再纠缠,而后便是彻头彻尾的失踪,谁能参得透这其中奥妙?
若是个不相干的人,从此淡忘也就罢了,可这人偏偏还是与你恩重如山,教你育你的恩师,于情于理,任谁遇到了这事,大抵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方迤行又哪里是改变了,不过是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而已。
思及此,我才勉强记起来自己特意前来的目的。
我清了清嗓子,道,“迤行,你先前不是一直跟为师说,在山上呆久了不知山下事么?为师此番来,便是有个好消息,要同你分享——”
听了这话,方迤行并没什么反应,我觉得大徒弟自小“荣辱不惊”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极没有成就感。
我缓了口气,拔高嗓音揭晓谜底,“为师已同掌门说好,你我择日便可自行下山。怎么样?迤行你开心不开心?”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方迤行还是没有反应,这下我是真的不懂了。
我本以为这是他梦寐已久的,毕竟方迤行想要下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江湖谣传说霆钧真人高风亮节,为人正直不阿,最恶宵小鼠辈,而事实上,传言里说的那些行侠仗义,多半都是因为一旦出事,方迤行便会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我这人颇为护短,看到徒弟自不量力惹了麻烦上身,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身为昆仑阆风派执剑长老的嫡传弟子,方迤行显然对修仙一事并没有多热衷。
起初我也曾想,当年他碰见的若不是我,而是江湖上哪个大门大派的前辈,如今只怕已为江湖之正义贡献出一份属于他的力量了,而不是久居仙山之上,参悟修身修性修仙之道。
就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在得知可以脱离桎梏重返尘世之时,并没有表现出他原本该有的轻松。
“怎么?迤行你不想去?”我一头雾水。
方迤行没有接话,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扰。
等等……方迤行该不是怕我出了阆风后无人拘着,便会对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示爱了吧?
九天娘娘在上!虽然弟子施芙我有这个心,那也没这个胆啊。
我搬过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便换了个不记得我的徒弟,难道我还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地再砸一次,看能不能将他的记忆砸回来?
在我差些就举起双手双脚发誓,在没有征求到他的同意前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时候,方迤行将伞朝我这边送了送,微微别过脸去道,“师父如何能下山?”
我一听原因在我,当即猛拍胸脯,豪气万丈保证,“为师如何不行?长老一职教务虽不轻,但偶尔出山游历也不是不行的,更何况,这可是掌门亲口答应为师的,绝对没有假。哎呦,你别管这些,快些去收拾收拾,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不如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方迤行以沉默答我,我看他如此摇摆不定,干脆推了他往房里走,“你我二人结伴下山是师命,师命!”
直到看他磨磨蹭蹭地入了屋,开始收拾包袱,我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我明白情爱一事急不来,所以愿意为了方迤行缓一缓脚步。
但好感度这个东西,确实是需要氛围来慢慢培养的不是吗?
可在阆风之上,漫说那些成天露着膀子在我面前转悠的弟子了,就单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