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话语里的淡定微冷和隐隐傲然,与他一道静静看那炊烟起处,没有说话。
他察觉到我的异样,一笑开口道:“王妃可是心存仁慈,在担心生灵涂炭?”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身,看着远处轻声开口道:“两军交战,成王败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容不得丝毫心软仁慈。况且在这乱世之中,真正的仁慈,并不是一味拘泥‘戒杀’,而是去诛杀奸佞以保弱小。就此战而言,本是北胡进逼侵犯在前,殿下迎战护卫家国在后,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南朝成千上万子民平安康泰,绝无半分不妥,臣妾也绝不会有半分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哦,那王妃方才的沉默又是为何?”他的话语,淡淡带笑,随风传来。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开口道:“臣妾记得兵法里曾说过,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此次与北胡一战,臣妾以为亦是如此。”
“哦?”他自马背上潇洒的一跃而下,伸手给我,暗黑的眼眸中隐现激赏。
我将双手递给他,任由他抱我下马,然后再一同裹在狐裘中,同望北方,这才重新轻轻开口道:“臣妾在来邺城的途中,曾经听闻每年冬天,只要一下大雪,北胡人就会因为口粮不济而屡屡犯境盗掠,扰民滋事。今年之所以举全国之兵攻打邺城,亦是由于今冬雪势凶急远甚往年,牲畜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北胡全国,已无口粮过冬。即便此次殿下大获全胜逼他退兵,亦是难保来年冬天雪降时他不会再来进犯,因此,臣妾认为,以兵力相逼,不过是权宜之际,不若开放边贸,互通有无标本兼治。若能如此,不但如今边患可解,漠北民众亦得万代安宁!”
他深深看我,良久,方缓缓勾起笑,看着我的眼睛开口道:“这么美的一双眼,竟能将这些个起承转合瞬间看透,王妃错生了女儿身。这等远见,除秦昭外,我帐下的那些将军竟然再无一人想到。”
我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轻问道:“殿下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为什么还要坚持此次兵戎?”
他重新看向北胡军队驻营的位置,淡淡开了口,语气里蕴着漫不经心的冷漠与笃定:“北胡习性张狂,若是不能先赢他们几仗,日后商议通商时难免受他制肘,所以这场仗,一定要打,而且,非大获全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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