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箮因为没看见沈颛挨打的事,所以全然不知情,这时道:“行了,行了,他自有旁的人看顾,方才我瞧他脸都白了,怕是被你吓的。这个时候你还是顾好你自己。你真正是吓死我们了,晓不晓得?还笑?你这是当你二姐是小孩哄呢!才不信你,你今次好生上车躺着,我是再不听你哄的了……”
这个时候,她发挥了姐姐的权利,作主安排了一切事宜。
文箐其实症状并不太重,只是那么一下,现下自是安然无恙了,只是人要再不听她说,硬是被一干人围着,当成重病号塞上了车,嘉禾做了个肉盾,愣是把她抱在怀里。
所以,此时她斜靠在嘉禾怀里,一只手被弟弟牵得紧紧地,瞧着他满眼皆是担心与不安,心中只觉得过意不去,抬起了另一只手,放在他掌上,安抚道:“文简,不用担心,姐姐并无不妥,真的,真的只是岔气,你瞧,姐姐现下都好了。”
文简今天虽然没有大哭,可是嗓子哑得厉害,此时含糊不清地倾诉自己的担心,道:“姐,我,我只有姐姐了……你千万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以后再不顽皮了,全都听姐姐的话,再不耍诈,也不偷懒了,我要姐姐也陪我,一起好好的……好好的才是……”
千言万语,唯一一个心愿那就是姐姐长命百寿无病无灾,所以他只觉得旁的词再多,却都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担心与害怕,只盼“好好的”。
文箐一听他说什么“我只有姐姐了”这六个字,只觉得文简确实是孤苦可怜,若是自己真的一下子没了,从这个世上离开,要是穿回到以前,或许自己会开心,可是文简怎么办?他是三岁才略有些微记忆的时候,自己一手养大的,教他识字,教他踢蹴鞠,教他学会隐忍,叫他慢慢变得胆大……“姐姐也舍不得你……”
两姐弟一时之间再不顾及礼教不礼教,竟自相依相偎,手儿紧牵。
文简是真给吓坏了。先是姐姐好似打了表哥一下,然后又是姐姐突然生病了,他虽然得了姐姐的保证,可是,他天性敏感,一有风吹草动立时如小鹿惊醒,此时隐约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来,只晓得自己害怕,害怕现在的和和美美的日子变了,没有姐姐,当日被赖二他们拐卖的时候,他一定死在船上了,那时自己生病,还是姐姐用帕子抹水一点一点给自己褪热,抱了自己在床上一起憋汗……那时他小,记忆慢慢模糊,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一晃一晃的马车上,他似乎又回到了当日那船上黑暗中,唯有姐姐的呼唤“文简”含着无限的温暖与光亮,无数个夜晚,他也同姐姐一样做恶梦,可是三四的孩子记忆是模糊的,有些恶梦就丢了,有些却烙了下来。
“姐,你还做恶梦吗?”文简问这话时,那是因为他突然记得当年在席家船上,姐姐很多时候就不眠不宿的,作梦吓醒,满头大汗,甚至于里衣都湿了,他醒来时,都感觉到湿乎乎的。那时还朦朦胧胧记得起来要问姐姐,却又忘了。直到再瞧得姐姐有血丝的眼睛,才想起来,姐姐却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是文简自己做梦了……”
文箐想:自己罪孽深重,几百贯钞害死章三一条命,又曾亲手杀了个该死的人,那些恶梦何曾停过?时时在自己想要忘却的时候,就总是跳出来一下。
就如方才,明明好好的,哪想到那一跌,沈颛的手抓紧自己腰的时候,某个曾试图忘却的记忆立时如潮水般涌上来,一下子就回到了岳州那个夜晚,吓得一声惊呼“啊!”,反手就是一巴掌往后挥出去。
那个时候,她神智全无,只觉得恶梦再次复苏,在梦里,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