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惠一愣,感慨道:“要说表小姐,出身在周家也是好福气,日后又能得了大爷家的长媳之位,到时咱们大少爷要是依这边来说,还得唤她一声‘大嫂呢’。”
沈老太太将盒子递回给阿惠,“先放柜子里吧。莫要打坏了。”
阿惠锁好柜门,转过身来道:“适才,表小姐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那孩子的热退了一些,没有起初那般隔得老远就能感到火烫,居然也喂进了几勺米汤水。也亏得表小姐能想得出这些点子来……”
沈老太太鼻子哼了一声,道:“她倒是会卖乖。医生都来看过了,她再来捡这个便宜,让我们一家子殾以为是她的功劳。要我瞧,她不来还好,一来,我们家里没个安宁,事儿不断。你瞧,她不来前,我们这里住了小一年,哪里有这么多事?她来才几天,家里哪里有没出事的?”
于是从文箐半夜恶梦连累华嫣脚受作,到屠户持刀上门闹事,厨房着火,再到赵氏带了儿子来认亲,最后说到华庭打伤人……
阿惠听得,想了一下,道:“太太,你是说,表小姐这命相就生来不安宁的?”
沈老太太盯着神龛道:“怕是前世造的孽……你瞧她家先是你姑爷爹丢官,然后姐弟被拐姑爷病死,祖父突然去世,你姑奶奶好端端的亦没了,再有族伯被杀,姨娘自尽……哪一桩说来不晦气。若不是他们姐弟的命,又能怨谁?才来我们家几天,亦是闹得乌烟幛气的……快走,快走,这瘟神我们可是惹不起……”
说得阿惠浑身有些发冷,只觉哪处似乎被鬼神盯上似的。抖索道:“这,咱们家,厨房起火,不还是她灭的吗?”
沈老太太瞟阿惠一眼,面色不豫,道:“她灭的?我们俱在院里,她怎么不喊将一声?却把自个弄伤,我们欠她人情……我瞧着,这人太有心计,同她姆妈当年一个模样,当年啦……”沈老太太心结难解,听得门外似乎有动静,便收了声。
来的人,正是文箐同文简,是向沈老太太辞行的。
沈老太太面上带些笑,道:“箐儿这是来辞行的?你才来这么些日子,外祖母可真舍不得你们啦。只是,你们毕竟是周家的人,你四叔既然来了,我们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强留。日后可是要多来看望外祖母同你舅姆……”
文箐行完礼,应一声“是”。
聊得几句,老太太吩咐阿素取礼物来。阿素立时将先前的那件雕工极好的盒子取了出来,双手奉于文箐面前:“表小姐,这是我们家太太素来最喜欢一枝钗子呢。”
文箐忙站起来道:“这个……我在外祖母这里,多有打扰。哪里还好意思收外祖母这厚礼……我瞧着,表姐过几年就及笄了,留于她好了。”
沈老太太捻着佛珠,眼眼瞧着那盒子,道:“你莫管她。只如今家里这般光景,实是拿不出甚么象样的来。这还是当日我一直收在身边的,才有幸留到现在。”
沈吴氏在一旁见得沈老太太居然能拿出这般物事来,心里也是一震。老太太对文箐不满意归不满意,可是在人情打点上却没有半点疏忽。此时,亦笑道:“你外祖母心疼你,你且收下吧。这钗,也只有官家身份才能戴,先年是你外祖父送给你外祖母的聘礼呢。”
文箐点了个头,对于那段历史,她不想打听。只是听说这钗既是这般身份的象征,只怕是镶嵌宝石类的?“既是外祖母厚赐,我也不推却了,先替外祖母保管好,改日舅姆家若得官身,我再完璧归赵。多谢外祖母。”
沈老太太又以长者身份,提点了几句。文箐听得只应“是”。细看一眼老太太,发现她精神大不如前几日初见时的模样,老态越发凸显。
沈老太太那边亦是没有多少话题,道了句:“时辰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