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也不可避免地多少有这个倾向,此时听得阿惠的话,便认为她很会打蛇随棍子上。正纳闷她此来有何目的时,却听得阿惠在问自己关于先时来沈家时的一些事。
文箐三言两语地说得一两句,以为打发了。
阿惠却好似习惯了,并不认为轻慢,反而接下来,十分虚心地向她打听路上的见闻,如何坐船,一般船行速度如何?哪些地方有客栈,如何解决过夜问题,问得十分到位,让讲故事的人亦是觉得受用,甚至问起常德的一些事。
文箐不明所以,不过此时亦不想明着得罪她,尤其是给自己刚做的一双鞋,拿人家的手短。便出于这一点,好歹也就敷衍地再回答得几句。
没想到阿惠却是十分满意,道:“表小姐,多谢了。幼时我还能听到人提及这些事,十分向往。没想到渐大后,便是出门亦难,有心想问人,奈何……只那时,三爷来同太太请安,偶尔才提及一两次外头的事,对我而言,极是难得。日后我若再向表小姐打听些事,不知表小姐可乐意同阿惠讲?”
不知为何,文箐却感到她说这话时,是相当地诚意,完全没感到什么虚情假意在内。她暗暗地警告自己:这阿惠定是哄人段数极高,莫信莫信……“好啊,只要是我所知的,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阿惠姐,你问这些作甚?都道咱们是内宅的,听多了,难免扰了心神。”
阿惠苦笑一下,方才抬头,一脸认真地道:“不瞒表小姐,我见表小姐并不甘于内宅。便是身处内宅,您这份本事,也只怕是埋没了,实是可惜。我不敢与表小姐相比,可是,这外头的光景,我实是无比好奇。不怕表小姐笑话,我……”
文箐只应付一下地道了句:“那祝阿惠姐心想事成。”
阿惠十分恭谨地道:“承表小姐吉言。请表小姐转告一下小姐:若是帐本上的事,阿惠定当尽意。”
文箐听到这里,僵了一下。“好啊,我替表姐谢了。”
华嫣一待阿惠走了,慢慢挪出来,道:“哼,我才不用她教呢。‘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没好心。既然箐妹在这里,我且同你学了便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句话亦在文箐心里打滚儿,没想到表姐却也用出来了,难道是她看出来了不成?“哦?怎么她便是黄鼠狼了?”
华嫣面露不屑之色,道:“那谁晓得,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你瞧,她便是个不安份的,总是有居心的。我听她同你说什么外面的事,定是想让祖母放她出去,只怕是祖母舍不得,故而到我们面前讨好,想让我们替她说句好话吧?我偏不如她意。”
文箐这几日常她端着小大人的样子,此时难得见她终于是赌气的小女孩模样,便觉得可爱至极,“扑哧”笑出了声。道:“你既不情愿见她,只为了让她难过,便要留她,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不,她难过,我便不难过了。”华嫣终究女人,有些事只在意于报复的快感。
“她在你面前,你难过。她若是想走,我倒是觉得越快越好,省却了许多麻烦,不是?”文箐想着阿惠可能要在沈家打听钱财一事,便心里惴惴不安。若真如华嫣所说,阿惠想离开沈家,那还是快走吧,恨不得她今天便走了。至少,她当时也是简单地那般想的。
华嫣不语,叹一口气后,方道:“哼,总之她这招没用。讨好我,我能如何?祖母喜她,她的话比我们的话还管用,何必还来讨好巴结我?”
文箐听得这句,心里豁然一亮。是了,是了,铃铛不答应将沈吴氏与华嫣之间的一些事同阿惠讲,莫不是阿惠便借此想巴结好华嫣,从而好打听那笔钱财的下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