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惠笑道:“表小姐,能得您的夸赞,我实是乐得很。你可莫要笑话我了。只是,说实话,太太倒是个善心的,好服侍,故而虽是我一个人忙着,倒也轻松省事。”
“我瞧外祖母被你侍候惯了,若是将来你出嫁了,换一个人来,外祖母可就麻烦了。”文箐刺探一句,仔细观察对方表情。
阿惠本来笑着的脸,却是僵住了,只是极快地便又立时笑开来道:“这点子事,谁来都能做好,再说,我当日服侍老太太,也是有个开始的,哪里来的什么习惯不习惯。”
文箐捂着嘴笑道:“呵呵,我这是同阿惠姐开个玩笑,我平素最不正经了,总是喜欢与人逗乐,见阿惠姐实在是可亲,便找个乐子罢了。”
阿惠嘴角抽了抽,走过去,捏着小被子一角,也笑道:“表小姐,这般活泼顽皮,本是好事。可是阿惠为表小姐着想,略提醒一下,在老太太面前,也需得守礼,莫要笑得太大了,毕竟守制呢。”
文箐冲她一挤眼,道:“那你不会将今日这事告诉外祖母吧。我来抱那被子吧。”一边说,一边擦着她身子过去,只觉她身上也似乎浸了檀香味儿,真正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样子佛经没少念。
阿惠侧身让了她,佯怒道:“表小姐,你怎会这般想阿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的。既是玩笑,我怎么会当真。”
文箐过去抱被子,发现叠好的被子一个角,有些变形,整了整抱起来,道:“我就知道,阿惠姐也是个好人。”
阿惠提了一些其他的,文箐这时不敢再笑出声来,只脸上略带笑意,装作不经意,借机打听得沈老太太一两句,又再度夸了阿惠几句。
在楼梯口便碰到铃铛儿领着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婆子,头上挽了个低髻,插一朵月季花儿,略有些胖,身上着的一件鸭绿色的袍子,走路亦是三步一扭儿,活脱脱老来俏的样子。“唉呀呀,这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啊。我这算是头回开眼,见着这么好看的。吴小娘子,这可是府上的小姐与少爷?”
铃铛忙道:“杨婆婆,这可是我们家表小姐,我们小姐在楼上呢。表小姐,这是请来的本地有名的医婆子,惯会缠足儿。”又见得阿惠跟在后头,便扭过头去,只瞧着表小姐,低声问:“表小姐,这被子是太太的?太太亦在小姐屋里么?”
文箐点头,见杨婆子那边给自己行礼,忙往旁边一侧身,道:“婆婆,我这手上抱了被子,实是不便见礼了。”
杨婆子觑得文箐头上的白素布缠的发髹,忙赔了不是,道:“唉哟喂,我这头上的花,只怕插得不对。且等我拔下来。”
沈吴氏正好在楼上走且到楼梯口,听得,笑道:“莫拔,莫拔,你这一戴,我们沾了你的光,家里有几分喜气也是好的。我们守制,怎么能连累您老人家也跟着这般受累。这花,倒是好看得很,杭州城,果然一年四季都香得很啦……”
杨婆子已从铃铛嘴里晓得那是当家奶奶,忙行了个礼,也不摘花了,笑道:“哦哟,原来奶奶在这里呢。老婆子这厢失礼了,莫要见怪啊。奶奶既说好看,那老婆子恭敬不如从命,且戴上让奶奶小姐们乐一下。表小姐,前头请。”
阿惠示意文箐前头走,然后亦同杨婆子说得一两句。
文箐回首看了一眼杨婆子那走路姿势,着实发笑。觉得家里有这么一个人物在的话,那会得添多少笑料啊。
沈老太一边同孙女说话,一边哄着小孙子,听得屋外动静颇大,门帘响动,便见媳妇儿带了一干人马进来,道了声:“且轻声些,莫要吓着我的乖孙孙了。”
杨婆子进屋,四下瞧了一眼,心里暗自估量着这家人的状况,见得素雅简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