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他又转向曾无赖,冷冷道:“兄台,你说,是不是巧得很?你们这里刚好有个钱袋,内装几枚铜钱,还有一支银钗,便是那绣样亦同我那钱袋实在是一般无二了。兄台,你说,若是遇到这种趁失主不在,便冒领钱物的人,同那趁火打劫之人又有甚么不同?是不是告官才好?要不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岂不是让这等小人给搅得其他好人没法过安生日子了?”说到最后,又看了眼文箐。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失主碰巧出现在这里了
不过,既然前一个也来认领,说不清数目,如今这个后来的,又怎么可能是真失主?毕竟他说的这些,都在桌子上摆得分明,一眼便能瞧见。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一个也不敢吭声,觉得这年轻人笑着时候,看起来十分憨厚,可是一冷起脸来,便让周围人好似到了冰窖。
曾无赖早众人一步明白过来,急道:“哪个冒领了?你这个汉子好生可恶怕是你在门口处见得这钱袋内所装何物,见利起心……”说完一句,见众人并不搭话,便又冲袁文质叫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好心为你拟状纸,还没收你钱呢,你这汉子却不分清红皂白,便扣一个屎盆子于我真正是没天理了”
袁文质却仍然安稳坐着,听得“好心为你拟状纸”时,便开始又大笑,道:“你不说状纸一事,我差点儿忘了我所来为何了。既是兄台坚持要替我拟状纸,还请继续所告之人,我既说出来了,还请兄台写好。再有,兄台既是好心相助于我,想来便是免费了?”
他这话说出来,噎得曾无赖差点儿背过气去怎么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真正是莽夫却拿他无法,打不过,嘴上似乎也说不过他这般不讲道理的,只瞪着眼瞅着,可是越瞅,越有些心惊,一肚子脏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袁文质收了笑,又恢复冷脸,盯着曾无赖道:“兄台,怎的不写了?这被告的名字,想来你比我熟得很。莫不是等着我替兄台磨墨?这砚池墨倒是不少啊,便是再写个两三份状纸,亦是足够啊难不成是要付钱?请问几多铜钱?这桌上有,兄台自取兄台,请吧”
他这风凉话轻飘飘说出来,还一口一个“兄台”,把曾无赖气得直跳脚:“你莫要欺人太甚这状纸,你自己写吧你既是来找茬的,且别怪我不事前提醒你想我曾爷在德化县也是有名的,你个新昌县人,且给我睁大眼睛”
袁文质好象不懂一般,道:“哦,兄台如此有名望怎的还为这几枚铜钱在此打官司?这等下作之事,莫非经常为之,才是你有名所在?我眼睛大得很啦?各位,你们说呢?”
其他人觉得这袁姓青年好似笨嘴拙舌,说话不讲道理,却又句句噎死人且;看他目光如电,望向众人亦有几分锐气,于是哪里敢说话。
文箐这时乐得看热闹。这叫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曾无赖好心,那自己的好心又是甚么?想想曾无赖说甚么“欺从太甚”,这不是自己说过的台词吗?不禁越发好笑起来。这袁文质一出现,几句话一说,却真正让自己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此时见他转向众人,虽不是真正征询意见,不过于她而言,却乐得上旨将烫手山芋推出去,笑道:“原来如此大哥这番话,我倒是信得过,看来绝非虚言。既说得这钱袋所丢原委,又有……小偷哥为人证。这钱袋既是大哥的,便请大哥收好,想来此事与我自是无关了。店小二,楼上热汤想必凉了,麻烦再打几桶热汤。多谢”她捡起桌上契纸铜钱银钗便往钱袋里装,递于袁文质道:“大哥,点一下铜钱数目,可是少了?”
只是钱袋还没递过去,便被横里伸出一只手差点儿拦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