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洛阳沦陷,河南郡守殉职。北陆使者代熹帝传话,要求和亲。倘若不应,他们就……”
怀瑜头也不抬的练字:“继续说。”
兵部尚书低声道:“在十日之内,必定兵指潼关,拿下大兴。”
“啪”的一声,怀瑜将紫毫扔进笔洗,水花四溅,他冷笑道:“和亲就能令北陆蛮子放弃大兴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
“回皇上,北陆这次兵分几路,而我军主力不在河南境内,姚牧远将军已率援军在赶赴大兴的路上,最快还需五日。”
怀瑜摊开行军图看了片刻,皱了皱眉:“那便先应了。”
“皇上,这应了便是应了。”礼部尚书躬身道:“臣夜观天象,弦月生晕,兵谋不成。须女星动,主嫁娶。和亲事宜,及早筹备为佳。”
“此事交由你负责,从新晋秀女中选一名,封郡主,择日待嫁。”
“皇上……”
十一位重臣整齐跪下。
怀瑜面色冷淡,一时间也无人敢进言。
“如果没什么问题,众卿可以退散了。”
“臣斗胆提醒皇上,北陆自始至终指定的都是明月郡主,闺名沉璧。”深受怀瑜器重的右相挺身而出。
众所周知,沉璧名为郡主,实际上是皇上的女人。之前无人敢提和亲之事,实在是因为无人敢在她圣眷正隆之时冒死捻虎须,而今此女因不慎流产而被打入冷宫,想必是被皇上看淡了——天下的男人,十有**都只爱新人笑。南淮打不过北陆是事实,和亲的要求也不过分,史载嫁往南匈奴的王昭君不也是汉元帝的妃子么?据说汉元帝也曾万般不舍,可深明大义者,哪会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弃国家社稷于不顾?
见怀瑜沉默不语,右相更加语重心长:“皇上万不可因小失大,北陆蛮子既然敢要人,自然是垂涎于郡主美貌,不是随意找个人便可糊弄过去的。往深处想,郡主滑胎,可谓天意……”
慷慨激昂过了头,祸从口出。
“哗啦”一下,文书堆砌的小山轰然倒塌,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无人敢躲。
“想好了要怎么死的,再来给朕提和亲之事!”
怀瑜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拂袖而去。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本能的摸向身侧,空空荡荡。夜明珠的微光透过纱帐,他茫然无措的瞧着床顶的行龙飞鸾,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外面好像下起了小雨,扫在草木瓦房上,沙沙作响。不知为什么,他的血液竟随着清冷雨声变得冰凉。这下,才是真正醒了罢。
有时候很怀疑,他是不是真拥有过一个适合相互取暖的人。割舍掉曾经的天真、信赖和梦想,忍着疼痛,用血肉一点点筑成高坐明堂的帝王,本以为只要有她在旁边,只要她还在,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然而,她却狠心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世间本无双全法,拥有了天下,便再也换不回她嫣然一笑的芳华。
可是,他怎么舍得放开手?无望的爱情缠绕成毒藤,生出几近窒息的执念。
睁眼到天亮,雨仍在下着,沟渠水流湍急,吵得人心烦。
小猴子捧着朝服,隔着屏风轻唤皇上,见他没应声,又缩手缩脚的走到门外。
“皇上今日不早朝,通知大臣们散了吧。”
“那……贤王怎么办?他从昨晚就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
“我自会禀告皇上,不过,却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宣见。”
“贤王刚刚大破宁古关,击退北军三百里,眼下赶来大约也是为大兴增援,耽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