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紧张,拼命掩饰着的紧张。
可是,这紧张又从何而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
贺寿的不止朝臣,还有世袭封号的王侯,程竞阳便是其中一位。
从他出现开始,沉璧就像只炸毛的刺猬,尽管已经尽力克制,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没等他近前,元帝便显得有些困乏了。
“璧儿,我先送父王回房休息。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了,我晚点过来找你。”怀瑜对她说。
“好,那我等你。”
怀瑜点点头,低声请示过元帝,搀起他往内室走去,紧跟其后的周德被他打发去送沉璧。
短短一小截路,沉璧有点心神不宁,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周德聊天。
“皇上酒量一直不大好么?”
“上年岁了,自然要差些。不过,皇上今晚倒也没喝什么,都是象征性的举了举杯。”
“那他是不是中午没休息好?这才什么时辰,就困了?”
“人多,太闹腾,郡主不也看到了?往年一般都是朝贺,今年太子提议宴请群臣,皇上就准了。”
“嗯,六十毕竟是大寿,应该好好庆祝。”
“是呵,人到六十古来稀,过了这道关,往后真得长命百岁咯!”
“周公公也陪着皇上一起长命吧,有个伴,才不那么无聊。”
“郡主又拿奴才开玩笑了。”
“公公十几岁就开始伺候皇上,对他的习性最为了解,这一点,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是比不上的。”沉璧笑着停下脚步:“公公不用送我了,赶紧回去照料着,省得怀瑜笨手笨脚。”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走好。”
沉璧目送周德走远,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脑海。结果,杂念没甩出去,她忽然想起自己居住的芳蘅苑以前是长乐宫的偏殿,至今还有道侧门与之相通,与其疑神疑鬼,不如过去看个心安。
好不容易找到隐没在树丛后的陈旧木门,沉璧大致辨了辨方向,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翠在原处等她,自己蹑手蹑脚的爬上一条曲折往上的长廊。长廊尽头,便是元帝就寝的地方。
没走几步,前方石阶上出现一个人,沉璧忙躲到廊柱后。那人大约听到了声响,转头朝沉璧的方向瞥了一眼,脚下依旧疾步如飞,片刻功夫便走远了。然而,只这一眼,却让沉璧几乎失声尖叫,他竟是程竞阳!大内禁地,他来做什么?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左右四顾,却没发现值班巡逻的守卫。先前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提起裙摆就追了过去。
“周公公!周德!”
空旷的大殿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沉璧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断回荡,瞬间的感觉就像做梦,一颗心似乎随时都会蹦出胸腔。
“怀瑜!”她带着哭腔叫着他的名字:“你在哪?”
依然无人应声,四周死寂如坟墓。
她跌跌撞撞的扑进镶金嵌玉的垂花门,水晶帘在身后劈啪作响。乍然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她瘫倒在地。
她看见了人。
她看见元帝躺在宽大的龙床上,似在沉睡。
她看见周德匍匐在塌前瑟瑟发抖。
她看见怀瑜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唯一从她进来就看着她的人,是程竞阳,他的表情交织着兴奋与残酷,像一头觅到可口猎物的狼。
想都不敢想的噩梦,就这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