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的意料,怀瑜并没有马上接话,他静静的看着她,直看得她发慌,举起手就要捂他的眼睛。他拉下她的手,轻声问:“璧儿,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沉璧故作不解,交握的双手毫无温度,他的掌心比她的还凉。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知鼓足多大勇气才能问出这句话,然而,无论得到怎样的回答,似乎都看不到希望。相比之下,欺骗会不会是最好的挽留?
试探,出于本能。
他却忘了,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如果有谁先掩上心门不想让对方看到,便也失去了看到对方的机会。
长睫动了动,沉璧垂下眼帘,眼底流淌过些许不甚分明的情绪,良久,唇畔浮起倦倦的笑意。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脑中纷乱如麻,她自然也懂得避重就轻:“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知道你倚重的只是程姚两家的势力?我不想知道。”顿了顿,脱口而出:“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和你一起离开,你做得到吗?”
“离开……去哪里?”怀瑜的眼神十分复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可是有我在你身边,你说过,只要有我,再大的困难都能……”
“你大可以责骂我的虚伪。璧儿,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我也只有活着,才能和你在一起。”字字千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不觉深深吸气:“即便将来你会怨恨我,我……亦在所不惜。”
“将来……谁知道呢?”沉璧的神情有点恍惚:“你说得对,只有活着……至少眼下,我们都还活着。怀瑜,你相信轮回吗?倘若今生无缘,来生是不是也不会长久?”
她喃喃自语,凌乱的长发沾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我见犹怜。
“怎会无缘?”他心中一疼,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中:“我不管什么前世来生,就这一辈子,我死也不放手。”
温热的呼吸拂动耳后碎发,亲昵的酥痒。
亲密无间的拥抱,彼此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对方的眼睛。
沉璧靠在怀瑜肩头,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过脸庞。她希望自己没去过东宫,没听见那句让她神伤的话。然而,那么清晰的字句,他说,她同这江山一样,只能属于他。
也罢,也罢,那就让她来陪他,谱一朝君临天下的曲,描一卷血染江山的画。
宫墙内外落英缤纷,总是让人无端惦记起千年后的那一场玫瑰花雨,与你的路不管有多苦,只想拥有最后的祝福。
纷纷红紫碾成泥,水晶帘动,满架蔷薇一院香。
夏至。
沉璧伏在桌案前书写了一上午,捶着酸疼的肩头直起身。
“郡主。”小翠见状忙端着酸梅汤过来,冰块在琉璃碗中叮咚作响。
“都说了,没人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么。”沉璧咬着一块冰,含糊不清的嘟哝:“什么郡主,听着像俊猪,漂亮的小猪……”
小翠忍俊不禁:“毕竟是在宫中啊,万一声音大了被人听见怎么办?”
“听得见吗?”沉璧往门厅看了看,夏日午后,当值的两名婢女坐在台阶上瞌睡恹恹。她放下碗,低声道:“有消息么?”
“有。”小翠从袖子里掏出张纸条:“程竞阳月底要到均州巡查水利,姚若兰的堂叔有意接手河床改造工程,太子已经口头答应,还打算在那里修建一处水库,以备日后守城之需。”另外,程家的铸币行已经有半年没往国库输送钱币了,太子尚未未发话。”
“竞标的还有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