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便有楚河汉界,他和沉璧两人莫名其妙的被分隔开,各路英雄粉墨登场,而他,则扮演着里外不是人的角色。沉璧说得没错,即便他有心放过慕容轩,但主战派大臣们不会理解,父王亦不会允许,南淮近十年没有打过一场翻身战,这次确实是重振军心的好机会。慕容轩决策失误在先,他出此下策在后,胜之不武的名声由他一人背了也罢。至少,慕容轩算得上一条好汉,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慕容轩待沉璧并不简单,当初兵临险境的大半因由想必也是为了生死不明的她,如此说来,他还应该感谢慕容轩不是吗?如果定要说他存有私念,也只是一线微不足道的希望,他希望能争取到沉非的谅解,至少,不要让沉璧那么为难。

可是,“谅解”两个字,就连沉璧都吝于给予。

正想着,一只小手伸了过来,轻轻与他交握。他心神一振,只听她问道:“被沉非点住的穴位,正常情况下,多久会被冲开?”

所谓点穴,只是对方用内力暂封穴道,随着人体血液回流,终究会被冲开。沉璧看似认真的询问韩青墨,目光却有些散乱。

“你入睡后,气息吐纳渐畅,至多子时便会自行解穴。”

“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再来?”

“怀瑜出城带兵,我留在北营等你。这包药,你只需用在主帐伙房,那里布有严阵值守,你见机行事,实在不行,还有我。”

韩青墨淡淡的垂下眼帘,不忍再多看沉璧。她诚然还不知道她与程家的关系,但沉非呢?按照程竞阳的说法,沉非是他养育多年后才失散的孩子,难道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然无知吗?他在怀瑜发往京城的快报中暗示了此事,程竞阳为何还无动于衷?更甚于此,当沉璧坠崖的消息传出时,程竞阳的反应亦十分冷淡,此人当真是沉璧的亲生父亲吗?

凡此种种,他起初神思哀伤未加细辨,如今冷眼旁观,倒显得疑团重重。原本只要沉璧活得开心,他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可惜事与愿违,他想,是时候弄清一切了。

一夜守候,一夜无眠。

黎明的江滩秋雾沉沉,沉璧裹紧单薄的衣衫,打着哆嗦走向伙房。

主帐伙房周围的巡逻队一向安插有慕容轩的亲信,今日正好轮到郑桓宇,他替沉璧掀起帘子,刚要问好,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从他身边经过,压根没留意他的存在。

憨厚的胖厨子见了沉璧很高兴,忙里偷闲的打趣:“老远听到姑娘的脚步,我这儿的酒坛子都在发抖呢!”

沉璧抿着嘴笑:“你就没偷喝过?”

“哪能呢?姑娘有所不知,在北陆军营,这最后几坛叫做保命酒,是留给将要凯旋的战士们畅饮的。只要有酒在,人就一定会回来。”

沉璧的笑意黯了黯,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得来啊。”

“南征北战,凭的不都是个命么?”厨子答得倒也爽快:“马革裹尸,三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姑娘岁数小,兴许接受不了。我跟随主帅这么多年,早看开了。不过,主帅这次带领的六千骑兵,可都是北陆最勇猛的战士,我们有信心打赢这场仗,回家乡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话至此处,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瞧我健忘得……嘿,姑娘来得正好……”

他转身端出一只粗瓷碗放在灶台上,沉璧定睛一看,碗里竟装着大块酱烧蹄髈。

“这是……?”沉璧不明所以。

“昨日傍晚,巡逻的卫兵在林子里猎了头山猪,弟兄们好久没沾油了,主帅命我炖了汤,每人分得一小碗。这只蹄髈是特意给主帅留的,他却不吃,让给姑娘送去,不巧昨晚姑娘歇得早,所以就搁下了。我一直捂在灶里,还是热的。”

眼前的笑脸忽远忽近,沉璧心头一阵难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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