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分布南淮各地潜伏多年,得来的各路消息难辨真假,唯有这句话,尽可将之前相互矛盾之处逐一化解。”

慕容轩缓缓颔首:“如此看来,真太子理当存活于世。”

“不错。”郑伯适时接过话去:“民间关于太子早夭的传闻,确是元帝当年设计放出的风声。因外戚势力庞大,南淮政权一直处在帝后相互依附却又暗中对抗的微妙平衡中,奈何元帝幼年登基,长期仰仗相国辅政,以致羽翼难丰,以相国为首的段家也知道自己已成君王眼中钉,□□的筹谋并非一日之寒。

元帝膝下无子自然并非巧合,而程贵妃能顺利诞下麟儿是元帝以十月不临朝长栖芙蓉帐的骂名换来的,可谓用心良苦。孩子甫一出生,元帝便不顾众臣之议立储,此举势必导致段氏一族陷入疯狂。为护爱子周全,元帝在他周岁未满时便将他秘密送出宫外,另寻同龄男孩入主东宫以掩人耳目。

不出所料,假太子未及总角之龄就身中慢性剧毒而死,元帝大怒,藉彻查之名清除了大批同党帮凶,朝廷内外猜疑颇盛,段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由此换得数年太平。后来,程贵妃再度有孕,于京郊别苑养胎十月,分娩时遭遇难产,胎死腹中,没来得及见元帝最后一面。

依南淮礼俗,宫人难产乃不祥之兆,元帝只能在宗庙祭奠,送葬队伍中,手持牌位的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少年——问题就在于这名少年,程家上下都咬定他是贵妃的侄儿程怀瑜,但老夫愚见,真太子微服为亲母扶灵的可能性更大。

出殡次日,程老爷子便以驱邪为名,命人引火将别苑付之一炬,从接生的稳婆到扫院的杂役全做了陪葬,真假太子一案至此线索全无。照常理来看,宫闱倾轧历来惨烈,年幼丧母的皇子很难在后宫存活,更何况……”

郑伯说到此处忽然噤声,他显然有所顾忌的看了慕容轩一眼,好在后者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然而,当郑伯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双冰蓝的眼眸却带着一丝迷离痛色缓缓阖上,似觉不堪重负。

顷刻间,黑色的记忆潮水般袭来,弥漫着血腥与屈辱,杂乱无序的脚步一次次逼近耳边,缩在床角的那个小小少年,恐惧到麻木,连泪都变得冰凉,夜却依然那么深,仿佛永远也醒不来的梦靥……待到挣脱开来,云烟消散处,眼波恒静。

他既然活了下来,就一定要活得最好。

可是,何为最好?

他的目标向来直指一处,万人之上,天命所归。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却隐隐希翼她是万人中的例外,如今晚这般,在他身边就好。他情不自禁望向窗外,夜雾渐浓,一盏风灯在檐下忽明忽暗,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她在他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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