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大一些,沉非学会了采集药材野果去山谷外的小村镇换回食物和妹妹的新衣服,再加上剑术有所精进,身上的伤痕便逐渐少了,而沉璧也学会了生火做饭,小丫头常坐在山谷口的大青石上等哥哥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
七年后,沉非背着把木剑,牵着沉璧的手走出山谷。他从不将心底埋藏的仇恨透露给沉璧,并不代表他能全然忘却,他想在拜师学艺前安顿好沉璧。在他看来,七岁的妹妹生得活泼讨喜,不难找一户愿意收养她的好人家。沉璧自然能看出沉非的打算,她并不希望和哥哥分开,但她也明白,如果沉非的力量不足以与当年迫害父母的仇家相抗衡,兄妹俩迟会被斩草除根。两世为人,她比谁都清楚生命的脆弱和无奈,能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不哭不闹,一路上乖巧的依偎在沉非身边,珍惜着彼此还能给予的小小温暖。
一次偶然的机会,沉非从一伙人贩子手里救下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爷爷柳伯是苏州一家绸缎庄园的总管,乐善好施,为人忠厚,他收养了沉璧,并与沉非定下代为照看的七年之约。
离别的时候,兄妹俩都很坚强的没有哭,沉璧躲在庄园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望着沉非的身影在夕阳余晖里走远。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又过了很久,远处的芦苇荡里才传来一个少年的号哭,晚风阵阵,依稀夹杂着沉璧的名字。沉璧的眼泪这才“噼里啪啦”的落下,但她很快转身走进庄园的大门,她要好好活下去,等沉非回来。
又一个七年就快过了,沉非应该正在来苏州的路上,不管这些年里他学了些什么,好歹得传授几招给妹妹作为补偿,说不定一代女侠将会由此诞生……
“程怀瑜要是再不来我可就……”
沉璧的黄粱美梦正做得开心,柳二小姐的抱怨很不是时候的□□来。
“小姐既然来了,多等一会也无妨。据说程公子此行收到的锦笺不计其数,他却只对小姐有所回应,可见小姐在他眼中还是与众不同的。”
沉璧免不了昧着良心好言相劝。不得不承认,柳二小姐积累了十六年的为数不多的修养今日算是全招待了出来,要是换作沉璧自己,早就拍屁股走人……哦不,是海吃一顿兼带打包回家然后把帐记在程怀瑜头上再走人。她对这种没事摆谱的富家公子向来没有半点好感,但她不想早早回府。深宅大院里的丫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虽然古往今来的文艺作品中常常将千金小姐定义为美貌温婉知书达理的代名词,可是当七岁的沉璧挨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莫名其妙的大耳光时,她就意识到那只是文人们一厢情愿的幻想,也明白了“艺术高于生活“的真义——在此基础上,她很快摸索出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求生之道,并且游刃有余的讨得夫人小姐们的欢心,日子便有惊无险的过了下来。如果说这些还不是最难忍受的,那么对十四岁的沉璧而言,至今无法适应的莫过于陪着她们蹲大牢般的养在深闺。一年到头难得出来放次风,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那你还不去守着?误了事可小心你的皮!”柳二小姐踌躇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拂袖而去,只好猛灌几口茶水,憋着一肚子气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