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浑身一抖,莫名其妙地起了鸡皮疙瘩,她刚要开口说出拒绝,只听一叠纸张摔在地面,“范珂瑞,我的私事,你不要干涉得太过分。”
时初下意识地看向散落在地面的纸张,依稀窥见上面写着“输入人物性格特征”的一系列形容词标签,下面还有一些示例对白。
她看见了熟悉的对白,是司誉辰在画展上同她说的一些话。
她心中一个咯噔。
司誉辰踩过去,鞋将经过标注的纸张碾皱,他的目光紧紧地攫着范珂瑞,整张脸都沉在可怕的阴霾中。她的经纪人被他此刻的表情震得不自觉后退,似乎存在一种玄异的力场,将单薄的人物推开,连时初也要站不稳。
“我不想演了,范珂瑞,我不想再照着你给的剧本演下去了。”
范珂瑞纹丝不动,眼尾的褶皱更加深邃。司誉辰十分不好的语气竟然让他眼中呈现一种更为刺激的愉悦,他仍像是在纵容自己的孩子一般不愠不恼地笑着,连言语中都带着明显笑着的音节,不知是嘲笑还是溺爱,“司誉辰,不是我说你啊,你离开了我的剧本,又能成为谁呢?”
她的经纪人目露惊恐地抓着脸,触电一般跳起来,大叫一声,夺门而逃。
似曾相识的气流波动来袭,桌上水杯中的水面震颤着,几乎要受不住凭空出现的威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抖动。而司誉辰与范珂瑞并无受到影响,仍是气氛不妙地僵持着。
时初额头发汗,怔在原地。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离开了他的剧本,又能成为谁”?
她有点理解无能。
“司誉辰,你想想看,你是谁呢?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还是痞里痞气的混混?或者是衣袂飘飘的侠客,还是令人生畏的魔头?或者说你更喜欢最近的这个高冷少爷?你有演技,我有剧本,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可以满足你。”
“范珂瑞!”司誉辰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臂青筋暴起,在身侧颤抖。
“司誉辰,你是一个好演员,你能完成对一切性格充实的人物的完美演绎。你来找我的时候,说你想成为最优秀的演员,你难道忘记了么?我当时怎么对你说的?”他云淡风轻地瞥一眼随时可能招呼在他脸上的司誉辰的拳头,慢悠悠地笑了,言语间有恶作剧似的快意,“我说,要想成为演技最为精湛的演员,你必须先‘舍弃自己’。到目前为止,你做得都很好,不是么?”
司誉辰的拳头狠狠凿在他身后的桌板上,一声巨响,桌板凹陷下一个浅浅的坑,而他的手指关节处鲜红了一片。
“伤害自己可不太好呢,阿辰。”
他浑身颤抖着,鲜少露出喜怒的脸已被盛怒撕裂得扭曲。
“你知道的呀,你永远没办法伤害我。”范珂瑞笑着,语气轻快得像是要唱起一曲悠扬的小调,“没有我,你会疯掉。有谁会接受一个疯子演的戏呢。”
司誉辰手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一滴。
他狠狠咬着牙床发不出一点声音。
范珂瑞注视着不断从他手指关节滴落的血珠,发出一长串诡异的笑声,如同在胸腔里压抑着叫嚣已久,而今终于被释放出来,从而争先恐后地从各个地方漫溢出来,近乎失控。他笑得前仰后合,捂住肚子拍桌子跺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誉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能这么天真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在你说出‘我愿意’的一刹那,就已经失去身为演员的资格了啊!”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