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
陆婉扬耳边一颤,抬起头来往耳侧看去。褚何勤正如常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淡笑缓缓走来。
“简兄,”他收了折扇朝简方中道,“出发也不是不可。可是婉婉必定骑不得马。我与她一同用马车,也方便时刻看顾。便劳烦简兄帮我们做一回马夫了。”
陆婉扬还沉浸在看见他回来的震惊中,直到褚何勤的折扇在她额上落了一下。
“婉婉,别发呆了。”褚何勤眼里是盈盈的笑。
陆婉扬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半分昨日哀然的痕迹,仿佛一夜之间他便把什么都忘却了,仿佛昨天她与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马车里,陆婉扬挥开褚何勤伸过来为她把脉的手。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昨日都说了那样的话,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的自尊呢?你的骄傲呢?”陆婉扬看着他温柔笑着的脸,莫名地心头怒气上涌。
褚何勤一把抓住她恼怒中胡乱挥舞的手,还是温温笑着说道:
“也许,我没你想的那么骄傲。”
陆婉扬怔住,不知怎的眼底竟泛出酸涩来。她任他拉过她的腕子诊起来,只是偏过头不去看他。
忽的,陆婉扬感觉腕间有真气涌入。她一惊,手腕一挣就要收手回去,却被他死死拉住。她又是挣扎,拉扯间两人的鼻尖几乎触到一起。褚何勤叹一口气,自近处望进她的眼里,道:
“婉婉,别任性了。你不让我给你输气,便连清醒撑到今日午后都做不到。”
陆婉扬本也挣不过他,只好静静坐着,由他被内力一点点消耗到她的体内。
后来的旅途,褚何勤的表现真如他所说的,毫无骄傲可言。他像个奴仆一样跟在陆婉扬身后。她要喝水,才张了张口他便递了水壶来;她要休息,眨一回眼睛他便立刻给她铺好床褥离开,腾出马车的地来;她高兴了,与简方中谈得再欢,他都躲得远远的,绝不出来污她的眼;她若不高兴了辱骂他,他就不回一句嘴安静地笑着听着;她生气了与他动手,他不只绝不还手,连格挡防守都不用,任她一拳一掌实实打到身上。
这一路,褚何勤对陆婉扬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除了一点——无论她怎么赶,他都不走。
简方中在一边旁观了一路两人之间的奇异气氛,便越发狐疑了。可是每次他想找陆婉扬或褚何勤问个清楚,他们一个会给他一个严肃的沉默,一个就只是长长一叹,然后转身又给另一个熬药去了。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行人抵达了江南。
他们到达的当夜,正是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桃花会。鉴于这所谓的桃花会本是为男子们设立,给他们一睹秦淮河畔各位名妓风姿的盛会,陆婉扬对它实在提不起兴致。又因为舟车劳顿,赶到客栈时,陆婉扬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她早早把两个男人推出去逛那花会,自己则躲到房里睡起了觉来。
从与简方中和离之后,陆婉扬便有一点点将他“不举之症”的解药兑入他的吃食里。按理说,如今他应已经好了八成。陆婉扬不无八卦的想,兴许今夜简方中前去那桃花会,还能与某位风流名妓结下旷世之缘。
至于褚何勤,陆婉扬是在夜里睡到一半突然惊醒,才想起了他和桃花会的事。当初将褚何勤与简方中一并推出房门的时候,她只想着让他们出去高兴高兴,却忽略了她对褚何勤做出这样的行为,在本质上是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推进那花魁林子里去。
陆婉扬这一想清楚了便不淡定了。
她也没来得及细细思考这一路她兢兢业业执行的远离褚何勤的大业,一披外衣,抓上长剑便往秦淮河边赶去。
秦淮河边今夜街市如昼,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