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攀数十丈,姬无生已无体力,背后插针处更是痛入骨髓,每攀半尺,便似剥了层皮一般地苦,到得后来,风雪交加,呼啸依旧,狂风大雪,漫天尽是白蒙蒙一片,除了雪花冰珠,天地别无颜色。
风势持续不断,如剃刀般扑来,撕裂掀翻峰间万物。苦寒极境,非人所能至。
天下花草飞禽何其之多,走的、跑的、眺的……黄的、绿的,花的……众生万物,何其繁多,却无花鸟走兽能至此间绝顶,与天同高。
除了狂风之外,此间唯一还有声音的,便是他了。
气喘吁吁,嘶声大叫,这人赤裸上身,双手攀岩,单脚使力,身子缓缓向上爬行,寒风卷来,几次令他身子打横飘起,但他依旧死抓岩石不放,看他背后插满了八只银针,入针处鲜血横流,凝结成块,更令人沭目惊心。
攀啊,爬啊,其寒彻骨,恰是锻炼吾心,天地独行,正是任我翱翔。身上汗水给热气一逼,顿成水雾,但寒风扑来,又成霜雪,全数凝结在脸上身上。
是姬无生么?是啊,也只有他,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轻言放弃。这场仗是为他自己而打,哪怕机缘渺茫,也要一试。
天才的命运,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自己还是需要努力的,不然,那还有生机么?
姬无生身在高处,空气稀薄之至,他攀缘已久,现下仅靠五指紧抓山壁,只觉费力之至,如何能有寸进?
他左手死命抓住缝隙,嘿地一声,正待发力,陡地肩上疮口破裂,鲜血流得满身都是。
姬无生手上脱力,身子便从山壁滑下。眼看便要摔下万仞深渊,姬无生虎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往岩壁尖角咬下,喀地一声大响,两排牙齿险些崩落,但靠着这么丈,先前的努力全数化为乌有了。
姬无生摇了摇头,颇见气馁,此时疮口裂开,一咬,下坠之势却也缓和,姬无生趁机力攀岩缝,终让身形定住了。
只是这么一个滑落,却足足摔下了十余痛彻心肺,内力更是荡然无存,只能勉力附在岩上。
姬无生知若再滑下,怕无勇气再往上攀爬。
他仰天大吼,双手力灌,喀啦一声脆响,琵琶骨好似碎了开来,姬无生口吐白沫,右脚伸出,踩住了裂缝,左手牢牢抓住岩石,身子缓缓上移半尺。
他狂吼连连,身子里竟然涌出一股力道,疼痛感传来,他只当狗屁,霎时口足肢体并用,半个时辰过去,姬无生竟已爬出十来尺,但他肩上鲜血长流,背后插针处如同火烧,只痛得他面无人色,手指也如同断裂。此时天将黎明,姬无生又累又疼,实不知自己爬了多高:心道:“;骂那隔壁的,老子快累死了,应该快到了吧!极舒出一口长气,抬头往上一看,赫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上头山峰无止无尽,路途迢迢,不知还有几千几万尺等自己攀过。饶他虎胆傲视,此刻也是心如死灰,全身没了半点气力。
姬无生颤声道:“完了……不能完成云台寺的目标,我回不了姬家寨了……”
眼中尽是泪花,身上滴血,已连半尺也攀下动了,只能凭着最后气力紧靠山壁。此时上不去、下不来,局面尴尬无比,就看自己何时支撑不住,那便摔个粉身碎骨,也算有个下稍。此时指节僵硬,好似失去知觉,全身酸痛,难以言喻,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但眼前若要松手,那便是一觉不醒的惨况了、他心中难受,陡然间泪如雨下。
他又哭又笑,其实心中甚是悲恨,自知伤势全靠银针镇压,只要到了晚间,届时不论是否攀上峰顶,银针效用一褪,自己又要变回废人一个:心念于此,更想往下一跳,来个一了百了。
姬无生慢慢止住笑声,收了泪水,回首凝望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