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杨煜一甩衣袍下摆,干脆回过神来,直视着纪芷韫,怒极反笑。“你就说说,这一次有何不一样。”
“请恕臣妾无礼,陛下看中凝木姑娘,想来并不全是为了凝木姑娘吧?”
“哦?此话怎讲?”
纪芷韫顿了一下,而后抬眸直视杨煜,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
“放肆!”
杨煜一下子打翻了一旁立着的琉璃宫灯,巨大的声响使得外间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一地。
“纪芷韫……你真是放肆!”他气得声音直抖,眼中瞬间便充满了血丝,暴怒无比。“你在这宫中十年修身养性,修到的便是这些东西?!”
“看来陛下果然没有忘记先生的批命。”纪芷韫并不为杨煜的震怒所动,她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平静如水,徐徐道,“命者天定,运者人定;戊土丑月,火正印,比劫局。戌库得民,砥定天下,本帝王之命,开国君主。然原局有戌,戌库收两午火,甚烈,辰戌冲,暴而不治,国运将息!命三运七,帝王命,老祸运!若要抵运,当——”
“住口!”
杨煜大步上前,紧紧扼住纪芷韫的脖颈,一向深邃沉静的眼中露出宛如狂风暴雨般的怒意:“住口,纪芷韫!我早就忘记那些东西了,早就忘了!”
他手中青筋暴出,扼得纪芷韫脸色发白。“你听到没有?!我早就忘了!”
纪芷韫被他扼得无法言语,双手无力地握住杨煜青筋暴起的手,一口气也喘不上来,眼里一下子含上了泪意。
“什么狗屁命运!什么命三运七,都是放屁!”
“我杨煜要的东西,从来就不靠命!这江山是我亲手打下的,这南朝是我亲手治理的!为什么要听信那个老东西的胡言乱语,白白把江山拱手送人!”
“纪芷韫,你跟了我十五年,你难道没有亲眼看着我打下江山,跟着我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亲眼见证这繁华十年?!你说,我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我为什么要听信一个老疯子的话!你说啊!”
那站起出列的人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直挺挺地在大殿中立着,虽是低头垂目,却是任谁也能看得出他说此话时满腔的不服与愤怒。
杨煜稍稍眯起了眼,支着头看向那人。
“哦?妖女之事?朕倒是想问问,那妖女,指的是何人啊?”
那人嘴角微微扬起,却是再度恭敬地鞠了一躬。“陛下既然心里已经知晓,又何必问臣呢?”
“大胆明德!”杨煜尚未发话,他身边的高公公却尖细着嗓子一甩拂尘,责骂了起来。“陛下好言好语地问你话呢!为何不敬?”
“高公公,”名唤明德的人微微欠了欠身,“我在和陛下谈论家国大事,几时又轮得到公公插嘴了?”
“你——”
“那依明爱卿之见,”杨煜抬了抬手,阻止高总管继续说下去,看向殿中之人道,“既然这宫中有爱卿所谓的妖女一说,朕又该如何呢?”
明德仍是低着头,恭敬道:“臣,不敢妄言。”
杨煜便微微扬了扬嘴角,忽地一手用力拍在扶手龙头之上,厉声喝道:“既然不敢妄言为何还信口雌黄!明德,你真当这朝堂之上是你随便胡乱造谣之地?!”
“臣,不敢。”
“陛下!”明德话音未落,便又有一人站起启奏道,“臣有一事启奏。”
“说。”
那人行了一礼,方道:“自文德皇后薨后,宫中无后,臣启奏陛下,选秀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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