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青辕捻起一颗青翠的葡萄,细细地剥了皮方才放入口中,一手一足,天生高贵。
“这会天庭只怕已经乱了。青玄大约也坐不住了……可是还不够乱,不够……”他噙上一丝笑,“惊波,你去把正在凡世历劫难的重华请来饮血涧,好好招待招待。让兄弟们每十天便去六界闹上一闹。看哪座山,那个岛不顺眼,便夷平了吧。让兄弟们好好玩玩。”
“好。”顾惊波素手而立,“那燕飞绝的尸身怎么处理,陛下是否要吞了他的灵体?”
“死人的灵体不新鲜。丢出去喂狗吧。”头微微一侧,竟似陷入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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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
玉雅在自己的惊呼声中静坐而起,一室让人心静的檀香,青烟袅袅,宁静的让人恍惚。
倘若这真是她初上方寸山,那无数个普通得让人心安的午后多好。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让人窒息的生离死别。
或者时间倒退,她从未来过方寸山。她依然做着她无拘无束的小白鸦,偶尔跟着三哥四处闯祸,再一同受罚。
她闭上眼睛,龙吟那张偶尔邪恶偶尔深情的娃娃脸嘴角便弯着一个弧度看着她,扑面而来的似乎还是龙吟身上干净而温暖的清香。
这一刻,深切的失去如同一把刀割开她的心。
龙吟……龙吟……伏在被上,她终于痛哭出声。
君棠静静地站在门外,欲推开门的手停在空中。屋子里传出一声声的啜泣声如捶击在他的心上,嘴里唯有苦涩。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佛说八苦,龙吟一下占了生离死别,爱别离,求不得。乖违离散,便是玉雅心上最痛。
去了一个龙吟,他与她却越发远。他如何能争得过一个死人,一个于她有生恩,有情债,或许,更是日日夜夜耳鬓厮磨的人?
院中脚步声渐进,他一回身,便看到紫珩欲言又止地站在他身后,他轻叹一声,终是忍住想要见她的念头。
那一日他赶到她身边时,她早已疯魔了一半见人就杀,偏偏搀着那全身血污让人不忍目睹身上惨状的燕飞绝不撒手。就连晕死过去,都抓着那早就毫无气息的燕飞绝。那一刻,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近在咫尺却失去的滋味,他再也不愿再尝一次。他愿给她时间,此后的每一天,他都愿意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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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珩捏住袖里的信件,踟蹰了片刻,终于推开门。龙吟不在,他便拿玉雅当作自己亲妹妹一般照顾,如今看她这样,他也不好过。长痛不容短痛。他一向深以为然。要痛便一次痛到到底,总好过三不五时痛上一下。
他终于将那封放在身上许久的信郑重的放在玉雅的手里,“你同龙吟成亲那日,他将这封信交给我,说是若有一日你回到方寸山,便将这封信拿给你。”
他依然记得那日君棠将玉雅带走时,龙吟挥毫之后将这封信丢给他,不可一世地样子。
如果有一天玉雅再回到方寸山,那时候不是我死了,就是我死心了。那时候你就将这封信交给她吧。不过相信我,有我在她身边,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这信啊,不过是安你的心罢了。
和离。
两个字大大的刺痛了玉雅的眼睛。
“丑丫头,我真不甘心将你还给君棠呢……你能不能别忘了我,永远不要,好不好?”
她逃走之前他的话犹在耳畔,她终于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很早很早之前,他便为她想好了退路,他从不愿意她为难,连这后顾之忧他都为她解决了。
和离?她禁不住仰天长笑,直至眼角泛泪,犹然不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