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他真的请太医进宫,急忙支支吾吾道:“没事,下午风沙大,我一路走来走去,被沙土迷了眼睛!”
他果然不再追究,轻声笑道:“北京春天风沙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迷了眼,你下次出门记得戴一个纱罩,否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在宫里被谁欺负了。”
我心中隐隐担心他知道我去过文华殿,故意加大声音说:“才没有呢,宫里谁敢欺负我?”
赵睢拉着我在膳桌旁坐下,笑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随意猜想猜想而已,紫禁城内谁不知道赵王妃胆识过人,连五品锦衣卫都吵不过你,谁有胆量欺负你。”
我见他提起我和沐兰那天进宫时大吼驻守宫门的锦衣卫们的情形,脸红了一红,赵睢淡淡一笑不再追问,我乘用晚膳之机埋头大吃,也不敢抬头看他。
晚膳过后,赵睢陪着我在偏殿玩了一会儿古代棋牌游戏,见我不停打呵欠,温柔说道:“你如果觉得累就这里休息一会儿,今晚不用回香浮殿去。”
我迷迷糊糊昏睡了一阵后,精神大为好转,抬头见殿内西洋大钟显示时间还早,料想赵睢还没有入睡,蹑手蹑脚下床披上一件略厚的衣服,悄悄向赵睢寝殿走过去,准备看看他在做什么。
蘅香宫偏殿与赵睢居住的正殿虽然是两处房间,中间却有路径相连,只需要穿过几重宫门就可以到达他的寝殿外,我走进殿内,躲藏在圆柱的粉色帷幕后,探头向内张望。
赵睢果然还没有安睡,寝殿内明珠闪烁,桌案上放置着两盏宫灯,殿内还有两人,其中一名内侍很面熟,正是宫中新任的内侍总管司礼监江保,似乎正向赵睢秘密禀报一件极其重要之事;另一名是黄俨,面容沉肃站立一旁。
江保低声道:“奴才听人传说,汉王自从北征鞑靼大胜归来后十分倨功自傲,在青州常以唐太宗自比,说‘秦王李世民亦非长子,所用护卫亦名天策卫,与本王倒有几分相似’,今日早朝时,汉王当众弹劾礼部尚书吕震之子曾在金陵朝参失仪,暗责皇太孙当日不该宽宥此事。”
赵睢剑眉微簇,说道:“大哥负有监国之责,对一名朝臣赏罚宽宥算得了什么大事?无论吕震该不该宽宥,既然是南京朝堂决断过的案子,就没有必要再提起。父皇向来极重礼仪,二哥有意将此事翻究起来,只怕此次吕震会有牢狱之灾,瞻基也会有一些麻烦。”
江保忙道:“殿下果然猜中了,圣意今日大大不悦,说‘吕震和蹇义在金陵辅佐太子太孙,不但不能身为群臣典范,反而在侧不言,实在令朕失望’,吕震和蹇义在金陵一直谨言慎行,皇上此次责罚他们,想必极为震怒。”
黄俨略有犹豫,才道:“汉王参金陵皇太孙的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太子常年卧病在床,一直担心害怕皇上会废黜他们的地位,太孙在外巡游,难得与皇上碰面;殿下虽然在皇上身边,却不肯亲近皇上……汉王妃与贤妃娘娘关系亲密,汉王常来紫禁城走动,皇上难免会偏袒他一些。另外,奴才听说汉王与锦衣卫指挥使刘勉、徐恭二人颇有交情……”
赵睢语气微冷,打断他们的话道:“不必说了,二哥若是真有夺嫡之心,也是父皇纵容所致,我们何必多事?”
江保见他如此说,有些情急,上前一步道:“满朝文武表面恭顺,其实早已分立党羽,有拥护太子的,也有倒向汉王的,”他略有停顿,壮着胆子说:“奴才读过的书不多,听说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废太子和齐王为庶人,并杀掉两家十几位皇孙。倘若皇上永远春秋鼎盛,有贤妃娘娘在宫中,殿下自然可以继续做逍遥王爷,万一……奴才该死,万一皇上圣体有所不测,您可曾想过日后之事?自古新帝登基,最难容的便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