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知道。

这七柄剑是同一炉炼出来的,无论长短、宽窄、重量、形式、打造的火候、剑身的零件都完全一样,甚至连剑身上的雪纹都那么相似。

但是握着这七柄剑的手,却完全不相同。

其中一人低喊一声:“锁!”

晓得七巧同心剑的人,当然就会知道,锁是什么意思。

七剑交锁,血脉寸断。

剑锁若成,无人可救。

不过那姑娘的血脉没有断,身体四肢全部都没有断。

因为断掉的是剑。

断的是锁。

七柄剑全部都断了。

谁也没有看清楚那姑娘的动作,只见她身子一旋,手上就多出了不少闪亮的剑尖。

那七人一咬牙,断剑仍可杀人!

剑光再次交错,不过眨眼间,剑又断了一截。

剑断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动人,但马行空和镖局中其他人的脸霎时间全部都白了。

比那姑娘的脸还白,比漫天的雪花还要白。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那姑娘一扬手,又是叮叮叮几声急响,有如暴雨落地一样急促,七人顿觉手上一震,一阵酸麻渗到了骨头里,甚至胸口隐隐作痛,他们朝剑看了看,每人剑上都嵌进了两截短剑。

那姑娘转身走出五步后,又回头对镖局中所有人道:“好好将他下葬了吧。”

沉默良久,马行空走上前去,一掌拍开棺材盖,看了一眼躺在里面脸上肌肉已经僵硬了的段八方,叹了一口气,回身道:“伯父伯母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段大哥的家人无所依靠。”

浓雾凄迷,笼在天地间,似乎为大地罩上了一层纱。

寒风瑟瑟冷如刀,人似乎行走在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刀刮。

一行人从小酒馆中走了出来,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风在呜咽,白雪满天,眨眼就看不见那行人的身影了。

在这种天气依然还要上路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镖局的镖师,因为他们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生意,就必须要上路。

二就是傻子了。

可他们不是镖师,更不是傻子。

没有镖师走镖的时候,身上会不带着货物,也绝不会有他们这样的傻子。

他们在找人,他们找的究竟是谁?

没有人上前去问过他们。

那个小酒馆中还在讲着半个月前,关中联营镖局总镖头段八方身亡,一行白衣人送棺,破了七巧锁心剑的故事。

大家都在猜测,那一行白衣人究竟是谁,那个白衣小姑娘又是谁。

有人说是江南新出的女侠,有人说是峨眉学成的女弟子。

姜希夷将话听在耳边,却没有听在耳中。

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河边。

在这样的泼水成冰的天气里,河水应该被结冰冻住才对,但是这条河的河水依旧在流动,带着泠泠声响,被阳光一照,河面上就像铺满了碎银,不过雾气却柔和了阳光,也柔和了河面的波光。

这雾气不是天地间的浓雾,而是河面上升起的薄雾,这河水是温的,据说底下有温泉泉眼,所以河面不会结冰,还起了一层薄雾。

姜希夷勒住了马,看向河边,她从缭绕的雾气中见到河里有一个人。

寒冬之日,就算河水再温暖,也绝不会有人愿意下这条河去洗澡,因为下水后,你感觉到有多温暖,从河水里爬起来后,就会觉得冷得你再也不能从河水中爬起来。

每个人都想要舒服,但是每个人都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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