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小时候家境很好,他总是听见亲族朋友们常常当着父母的面说他的好处,那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绝顶聪明绝顶优秀的人。
七岁那年他的父母相继离世,一下子家道中落,他被一个远亲收养。
在那个陌生的家里,他被孤立被厌恶被憎恨,那之后很久,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令人讨厌的小孩子。
有一次他打碎了家里的一个花瓶,又死也不肯认错,被叔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就把他丢在大宅门口。
天黑了,他又冷又饿又害怕,可是冰冷的铁门一只紧闭着。
在那个年纪的时候,似乎一切悲伤都可以用眼泪来表示。
他不愿意认错又害怕黑暗,于是就站在门口高声大哭。
日落月升,夜色深沉,他哭得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只余下倔强的抽噎,眼前却依旧房门紧闭。
那时候对着紧闭的房门,他想如果任何一个人出门,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他一定会认错的,可是等了很久,大门依旧无声无息。
哭着哭着,他竟躺在门口的石板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双跟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挡在他眼前,对他微笑,然后是一双温暖的手抱紧他。
这个邻居家的姐姐他见过几次,可在他的脑海里依旧陌生,于是便呆呆的任由她抱着敲开大宅的门,看见叔父不耐的脸。
无论怎样,他进门了,不用再面对寒冷和黑暗。
很多年之后,他长大了,和乡里的每一个孩子一样,远走高飞,离乡背井。
他说,在这个社会上独自生活了很多年,常常会做错事、说错话,莫名奇妙的伤害了一些人,却也习惯了狡辩习惯了逃避,习惯了死撑不再认错。
心灵被一层层坚固的壁垒围困,不会受伤不会难过,却依旧会后悔,会寂寞,会害怕,就像当年那个站在紧闭的铁门前哭泣的小男孩。
于是他常常想,如果还能再面对一次那个温暖的怀抱,或许坦然的悔过一次,会轻松下来吧……
他说:叶飒,这一次我真的后悔了,真的希望有些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真的愿意用一切来换取……来换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低的叶飒也不能听清,只是觉得彼时的杨沐风说不出的忧郁,像一只安静的猫。
叶飒愣愣的听他自言自语,有些伤感。
在这个社会生活,人总是难免犯错,总是为了种种原因死撑着狡辩逃避,这是社会大学交给每个人的一堂必修课。
杨沐风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屋子里安静下来,安静得让叶飒感到有些尴尬,于是她就清了清嗓子问:“学长,我很像你的那个邻居姐姐么?”
彼时杨沐风正埋首在她的肩窝里,说话声音闷闷的,他说:
“差远了。”
……
“我靠,差远了你丫的找我抱干嘛!哼,还说不是沾我便宜,你个兔崽子就是个色狼!”
叶飒怒了,辛苦培养出来的伤感立马烟消云散了。
杨沐风老神在在的说:“差的远了去了,人家哪像你啊……”
他那拉长的声音透出无限遐想,这厮沉思了半天,才注意到红蔷童鞋遒劲的肌肉冰冷的杀气,遂解释:
“其实吧,你在情意天下屠大漠孤狼的那天,我就是因为看见了有人喊你红蔷姐,所以才去围观的。你的名字,和她一样啊。”
“你以为我是她?”
“有那么一瞬间吧,后来看你那彪悍的样儿,我就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