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拙有些紧张,等到余时远看完,忙追问道:“父亲,那边情况如何?”
余时远面色严肃:“他总算找到症结所在了。”
“什么症结?”余慎也问,“莫非他有法子,彻底赶走倭寇?”
“不是。”余时远摇摇头,放下信,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记,“原先我就曾听人说,倭寇十数年不清,乃是有内贼,文殊现在便是找到了内贼。”
“哦?”余拙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道,“竟然敢帮倭寇,这些人是脑子坏掉了么!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有什么好处,竟然要与他们勾结?父亲,文殊怎么说的,是不是那些派出去的官儿呢?倭寇送他们钱财了?”
“不是,内贼乃是沿海的老百姓。”
众人皆大为震惊。
包括江素梅。
她哪里想到老百姓还能与倭寇扯在一起,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啊,难道他们都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余拙惊叫起来:“怎么可能?他们是疯了么?”
余时远没有说话。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难以解决的问题。
假如倭寇的帮手是老百姓们,他们官兵还如何打赢这场战呢?老百姓是倭寇的后盾,那说明,倭寇是可以无所不在的,他们根本难以赶尽杀绝!
“自倭寇之乱后,朝廷颁令海禁,禁止沿海地区百姓通过海航线与别国通商,想必正是这条策令导致了百姓的不满。”余时远过得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老夫当时倒也没有想过此后果,只以为可以让百姓少受倭寇劫掠,谁想到他们也失去了生钱的财路。”
当时他尚是首辅,还没有退下来,海禁的主意是他与众位阁臣商量的结果。
看来时间才是验证对错的最佳工具,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当年还是疏忽了,做了一个不太正确的决定。
“那如何解决呢?”余拙急道,“父亲,您要帮帮文殊啊,他在那里危险的很,若是除不了倭寇,他这官帽儿也保不住了!父亲,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余时远抿住了嘴唇。
他又徐徐向几个晚辈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也想想呢。”
余家可不能再靠他了,他已经老了,也许时日无多,将来他不在了,余家仍是要一代代兴旺下去,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智慧来生存。
一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各自思考。
江素梅第一个说话:“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余时远挑了下眉,他没有想到会是她先发言。
虽然余文殊常在他面前夸奖江素梅,但余时远总是不以为然的,毕竟是个女子,再如何,心胸阅历才智能比得上男人么?操持好家,相夫教子就很不错了。
当然,他对江素梅这方面还是肯定的,毕竟余廷元被她教的很好。
“说罢。”但他也没有不听的理由。
江素梅口齿很清楚的道:“百姓与倭寇勾结,依我看,一般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二是利益,如今倭寇常年徘徊,那么,可能这两个原因是同时存在的。这样的话,我觉得,一是要让百姓得到安全感,这安全感从何而来,自然是咱们军队的强大,二是要让百姓重新找到生存的根本。”
众人都安静下来,听着她说。
她顿一顿:“他们自来就在海边长大,依靠买卖生存,一下子被剥夺掉这个权利,任何人都会不甘,但朝廷却没有做出任何补助,比如给予他们良田,或者迁移愿意去内陆城市的人,以此来减轻他们的压力,在我看来,是朝廷没有安抚好百姓,以至于酿成今日的恶果。”
余拙脸色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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