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了,便停下手中摇动的羽扇:“道长找这张员外可有事?”
“昨夜在城外一处宅院避雨,清晨醒来发现庄上老妪昏迷不醒,我二人便将人送到了城中医馆。现在想去张府告知其家人。”
那男人笑道:“可巧,我便是张府的人。敝姓许,单名一个旃字,张员外是我舅舅。”
清流环绕,花树掩映,点点日光有如碎金浮动于卵石路上,更显环境清幽雅致。这张府宅子没有想象中来得大,前后不过三进,庭院也都小巧,倒是布置上十分精致。
重韫二人跟着许旃来到后花园,便见一圈假山环绕着一泓小小清池,池中几尾红头金鱼游来游去。旁边放了一张躺椅,一位花甲老者,须发皆白,正闭目躺在上头晒太阳。
许旃弯下腰,趴在老人耳边大声道:“舅舅,来了两位客人,说是城外庄子上的贞姨娘病倒了,我已经派人到医馆去照看了。”
那老人睁开双眼,内里无神,口中胡乱哼哼了两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许旃直起腰,道:“对不住,十年前我舅母过世,舅舅一时伤心过度中了风,自此便不太省事了,现下家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打理。”
重韫朝围墙外望了眼,看到隔壁宅子里高高的水榭,飞檐翘角,只是显出一副衰败之景,便道:“刚刚经过时,似乎看见隔壁的宅子的大门上也挂着张府的匾额,怎么有两个张府?”
许旃叹道:“原来隔壁才是张府的宅子,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舅舅害怕睹物思人,徒惹伤心,这才盘下现在这所宅子作为居所。”
重韫心间一动,忽然想起在黄草坡的破庙里那恶僧所说的话来,他说,这张府的公子迷恋上一幅美人图。如果他的话有部分可信的话,那这张府的公子呢,难道已经过世了吗?
他想到这里,回过头低声问荨娘,“你不是在张府呆过一段时日?那张府的公子呢?”
荨娘撇嘴:“我那时只是一幅画,世上发生了什么,我一幅画怎么知道?”
重韫皱了下眉,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又不敢肯定。眼看着已经到了午食时分,许旃便引二人到厅上用饭,期间与重韫大谈风水玄术,俨然已是半个算命的一般。
重韫道:“没想到许老爷对风水钻研颇深。”
许旃叹一声,道:“我原来也是不信的,后来却不得不信,这世间之事,哎……”
重韫微微一笑,举起一杯素酒敬了许旃一杯,又接着问道,“我在张家城外宅院的大门上发现一面八卦镜,看手法当是青城派布下的法阵,只是奇怪,这法阵不像是用来驱邪的,倒像是用来镇物的,难道府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许旃那酒刚举到唇边,闻言手一抖,半杯酒洒将出来,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裳。
重韫直勾勾地看着他面上虽带笑,眼神却是凌厉的。
荨娘见状,不由暗中拉了拉重韫的衣袖,与他耳语:“你说,那禅殊道长不会有事吧?”
正当此时,门外忽有一青衣小厮急匆匆地小跑进来,还未站定,便大叫起来。
“老爷,不好啦,不好啦,那贞姨娘死啦!”
许旃猛地一拍桌子:“咋咋呼呼,成什么体统!”
荨娘惊道:“怎么会,早上送去还好好的!”
那小厮一擦头上的汗,道:“真的,那老大夫说了,人都死了好几天了!”www.118rea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