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茬,饶是重韫定力过人,也忍不住深感羞愧,面皮发臊。

没了法子,只能先答应她了。

“就依娘子所言,只是此事还须等我前往青城派送完贺礼之后再从长计议。”

荨娘摆摆手,提起挂在颈上的玉葫芦道:“计议什么啊,修仙修行,积的是功德,累的是福缘,耽误不了你什么事儿,咱们且行且修罢了。”

“你看见这东西没有,这叫玉净宝瓶,也叫功德瓶,等我施咒在宝瓶上刻下你的名字生辰后,它便是你的了。这之后,你所积下的每一桩福缘都会被记录在案,等宝瓶满了,天上就会降下雷劫,过了雷劫,就会有仙官驾着云车来接你。只要你进了南天门,便是玉册在列的仙人了。”

荨娘兀自说个没完,全然没注意到重韫的脸色,“哎呀道长,你也别害怕什么雷劫,总之,奴家会帮你的。”

等到荨娘絮絮叨叨地说完,已经日上中天。荨娘跟重韫商议定了,其实说是商议,几乎都是她单方面决定,要先到阆中城歇上两天。重韫本要反对,可她双眼一眨,眼眶就红了,娇生生道:“总得,总得找个地方让我换身衣服梳洗一下,这又是泥又是草的。”

重韫看了看她那身衣服,又极快地别过眼。心道,的确是该换一身,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再加上禅殊“热情相邀”,说他过两日也要回青城山了,到时三人可相伴而行,重韫只能应了。

临走前想起那只陪自己走了大半年又极是忠心护主的毛驴,忍不住有些心酸。它一路驼自己走过这险山恶水,难得能吃上顿好的,最后还是为了自己而死,说什么也不能让它曝尸荒野。

三人一路到了那毛驴横死的地方,重韫从行箧里抽出一把柴刀,就地撅起坑来。禅殊主动提出帮忙,他硬是不肯答应。

“小白是为贫道而死的,这是贫道最后能为它做的了。”

禅殊想了想,就不再勉强,乐了个轻松。他站在一旁看了看重韫那柄淳朴的柴刀,又看了看自己腰间威风凛凛的宝剑,眼角跳了两跳:“道兄……这柄柴刀……不会就是你的防身兵器吧?”

重韫手下未停,“贫道修道之人,不需要什么防身兵器。”

禅殊默默想道,也对,举着柴刀砍人也真够掉格的。

重韫在崂山上也经常劳作,坑一会就挖好了。他放下柴刀,走到毛驴身边摸了摸它的眼,道:“小白,救命之恩此生报不了了,你安心去吧。回师门后,我当为你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若有什么想做的,也尽可托梦给我。”

禅殊听得脚下一滑,心道:这位道兄当真……奇特。为只畜生作法事,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崂山派就是跟咱不一样。

荨娘虽然同情那毛驴,可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窝了一肚子闷火:好嘛,同样救了你,我让你报个恩,倒要我求你似的。这只毛驴不过驼了你一场,倒让你这么恋恋不舍的。

重韫单手提不动那毛驴,只能向禅殊求助:“能否劳烦道兄助我安葬了小白?”

禅殊点点头,将两条飘飘荡荡的博袖卷好。

二人一前一后立定,口中默念一,二,三,正要去捉那驴的蹄子,忽然听闻“格哦——”一声叫,但见四只蹄子一翻,那驴竟然活转过来。

禅殊惊得倒退一步:“诈尸!”

乖乖,这年头见过男人诈尸女人诈尸,老的诈尸小的诈尸,还没见过驴会诈尸的呢!我的天,人诈尸以后变成僵尸,驴诈尸以后变成什么?僵尸驴?

重韫也是吃惊不小,只是他生性沉稳,面上倒无惊色,俯下身查看一番,见小白是真活了过来,忍不住心中欢喜,脸上便带了出来,不住地抚摸它的头颅:“小白,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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