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估计是受伤了的缘故,高杉的嗓音比往常还要暗哑,“听人弹过。”
也许是黑暗给予了她勇气,也许是死到临头的破罐破摔,她近乎是直觉般地开口道:
“是你的老师吗?”
回复她的,是绵延开来的寂静。
她知道对方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那可真是博学多闻啊,”犹豫片刻,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鹤子清了清嗓子,“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普通的町人就算是出城都需要特地申请通行手形,游遍四方熟知各地风土人文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啊,但也不排除对方曾遇到过从会津而来的旅行者的可能性。
糟糕,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丢脸丢大发了。应该含糊过去吗?应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含糊过去吗?
在她的内心纠结成一团麻花之前,高杉突然低低道:
“不知道。”
“啊啊啊啊果然是这样,真厉害呢,我就说嘛……诶?”
鹤子怔住。
——什么都看不见果然是有好处的啊。
好半晌,她才听见高杉好似无谓的嗤笑:“喜欢擅自出现又擅自离开倒是不假。”
心脏毫无预兆的骤然一紧。
“……那一定是那个吧,就是那个吧,叫什么来着,噢噢噢噢对了,是七年之痒。”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一定是出去换换心情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嗯。天天看着同一群小鬼的脸会生厌也不奇怪嘛。如果是我都会腻烦得想吐……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就是七年之痒啦七年之痒。”
自己这是想说什么呢。
对方一定会回来……这样天真的蠢话吗。
她不自觉地缩起指尖,月牙形的指甲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划过浅不可见的刮痕。
自黑暗的潮水中浮现而出的,是两年前的刑场。
阴沉的天空凉风呼啸,尖头的竹篱上停着黑压压的乌鸦。只是刀起刀落之间,罪人的头颅便已落地,滚烫的鲜血铺了一地。
——“……据说是个名动天下的尊攘学者呢。”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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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见过的死者中,最从容安详的表情。
来自过去的虚影如水面浮月,只是稍转便即逝。
“……你是白痴吗?”高杉熟稔地嘲笑道,但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黯沉已然不见了。
大概是吧。
她也笑了起来:“你就不能死前积点口德吗?”
被嘲讽了竟然还会觉得开心。
“嗬,那只是你的想法。”高杉轻哼一声,“我是不会死的。”
“累了想要休憩是你自己的事,想要放弃的话也请自便。但是我是不会倒下的——”
就算看不到,鹤子也能想象出对方碧色的眼眸中涌动着的是怎样夺目的光辉。似火灼烧,却又如刀锋锐,就算只是一豆烛火也要直直穿透黑暗,明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绝不可能在这里就止步不前。”
……声音也是能煜煜生辉的啊。
自负得简直毫无根据,也不知对方究竟是相信自己还是信赖同伴,但就是无法反驳——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就习惯了。
寄人篱下时毫无受制于人的意识,被环境所困时也绝无妥协投降的觉悟,说是独立特行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