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浓反诘道:“恕妾身多嘴,那当初任命王梧看守封桩库的人,该当何罪?”
皇上长袖一拂,怒斥道:“陆华浓,朕够给你面子了。朕让他管封桩库是恩宠,是荣耀。”
王恩心伤一地,宫里那些势利小人风闻他落马,纷纷在皇上面前打小报告。他平日里欺压弱小,贪污受贿,如今变成过街老鼠。在劫难逃啊,王恩喟然长叹,悲怆地离开承德殿。
他盘膝坐在暖炕上,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茄子。王恩记得十多年前,先皇帝病逝留下一无知小儿,是他以内侍的身份劝说毫无主见的前皇后将大权交给殿前都点检。那会群臣只知有都点检,而不知有一小皇帝。后来,时机成熟,他又与英王演出一场兵变,都点检一举披上黄袍龙登九五。
小皇帝郁郁寡欢,幽禁至死。虽然皇上承诺厚待小皇帝的后人,但是王恩比谁都明白,有些戏不是做给死人看,而是做给活人看。王恩当初卖主求荣,图的是一世安稳。他以为皇上会记着这份恩情的,谁曾想到最后换来的竟是一句无情的阉人。窗外寒风呼啸,间或夹着些雪花,天寒地冻时节,那惹祸的侄儿定遭了不少罪。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冷香扑面袭来。王恩眨了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布满血丝的眼睛,哽咽道:“贵妃身份尊贵,有事叫老奴一声就行了。”
华浓见王恩的房里乱七八糟,桌椅上沾了不少浮灰,看来为了那个不肖子,王恩确实煞费苦心。她让流年奉上几匹狮团蜀锦,歉疚道:“王公公,本宫试过了,皇上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蜀锦缎子,你给王梧做身外袍,权当本宫赔罪。”
王恩感怀不已,扑通跪在地上:“老奴叩谢贵妃。”
“王公公不必行此大礼,公公上了年纪,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王梧的事,全看天意了。”华浓体恤道。
贵妃白皙的脸上似有一道掌印,连一向宠爱的妃子皇上也下得去手,王恩心下已知侄儿无望。蓦地,一个宫人偷偷溜了进来,他惊惶失色说,王梧伏罪,在天牢里撞墙而亡。
着实一个晴天霹雳,王恩这些天拼死拼活,不眠不休,竟是竹篮打水。他老泪纵横,巴不得随侄儿一并去了。华浓软语劝慰:“公公节哀顺变,本宫陪你去牢里送送他。”
皇上其实没有掌掴她,是华浓故意扇了自己一耳光。她猜出王梧必死无疑,从承德殿出来便直奔天牢里去。那王梧本是贪生怕死之徒,华浓只好向他晓以利害:“王公公年过半百,因你一事,备受牵连。他苦心经营半辈子,到头来却失了皇上的信任,宫里人避他如瘟疫,你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王梧呜呜咽咽,衣衫褴褛,隐约能窥见身上绽开的血口。他伏在铁栏杆上:“贵妃,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怎么办啊?”
“去死啊。反正你必须要死,与其等皇上发难,倒不如你自己伏罪。你死了,说不定皇上会饶了你伯父。”
王梧不吱声,一个劲地抱头痛哭。
“你最好考虑清楚了,这关系到你们王家的未来。你若自杀谢罪,你伯父好歹能关照你的妻妾子女,若等皇上追究,说不定就是株连九族之大罪。”华浓撂下几句狠话,就去了王恩处。
现在看来,王梧那个草包还是有几分担当。这一步棋,下得神不知鬼不觉,看着王恩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华浓暗自期盼他对皇上能产生毁天灭地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