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浓刚要回屋休息,岂料墙外又传来一阵笛声。她侧耳细听,这笛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远比《梅花落》悲伤更多。“一曲《折杨柳》,看来墙外的人定是羁旅怀乡之人。”华浓心有戚戚,拿起笛子继续附合着墙外的笛声。
一时间,缠绵悱恻的乐曲此起彼伏,天籁之音响彻了蜀国的夜空。华浓不忍一直吹着如此哀婉凄美的曲子,索性天马星空,自己胡乱吹奏起来。她想象着峨眉山的巍峨壮观,想象着先生一身布衣白袍飘然脱俗地站在红梅树下的模样,笛声渐渐走出低迷,越吹越欢快。谁曾想到,那萧墙之外的笛音竟也尾随着华浓的节奏,两声相会,似是互诉百转柔肠。
一朵白云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天地间霎时暗了不少,华浓抬头一看,不知不觉月已西沉。她兴尽而归,墙外的笛声随之戛然。
秋叶落尽,便是寒冬。
华浓躺在床上直觉得屋外异常明亮,待她收拾完毕,来到中庭时才知道原来昨夜竟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倚翠亭的绿竹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在晨光里折射出斑斓的色泽。
隐约中有一股暗香袭来,华浓四处寻觅,蓦然发现一夜寒冷过后,墙角的红梅已开出花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俯身轻嗅着清冽的梅香,随即想到了先生之约。
几百首诗已经抄写完毕,华浓看着自己一页页写下的蝇头小楷,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相会的日子在期盼中姗姗而来,因为峨眉山离锦官城仍有大半天的车程,他们三人吃完早饭就匆匆赶路。
雪后路滑,何况是崎岖的蜀道?马车晃晃悠悠,宛贞身子没有坐稳,恰好落在李辰旭怀中。华浓看她脸上红霞飞舞,为免她尴尬,佯装别过头去,卷起珠帘欣赏车外的风景。
马车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串车轮的印迹。当日和父亲也有峨眉之约,可是如今峨眉山仍在,同行的人却换了。华浓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就像山里孤魂一般。
峨眉山在马蹄声中越来越近,李辰旭指着那两座翠绿的山峰对华浓介绍道:“峨眉山因像女子蛾眉故得此名。诗仙李白曾说[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自他之后,文人墨客大都喜欢云集于此谈天说地。七兄向来尊崇李白,难怪会邀我们来赏梅。”
华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半山腰上缭绕的袅袅白云,仿佛是一位绝世佳人的披帛,她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先生挑的地方肯定是最好的。”
柳七孑然一身站在驿道旁,看到马车行来便挥手示意。他温柔地拉着华浓下了马车,满眼欣喜道:“不错,几个月不见,好像长高了不少。看来,华浓还是很乖的。”
先生的手有些凉,怕是他在冰天雪地里等了许久,思及此处,华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述。
“喂,七兄,别只想着你女弟子了,你都快把我这兄弟抛诸脑后了。”李辰旭拍着柳七的肩膀,一脸幽怨。
柳七知他话里别有深意,故做寻常道:“哪会,愚兄还得谢谢你帮我照顾这调皮鬼呢。”
“先生,我才不是调皮鬼。”华浓连忙替自己辩解。
“对,你不是。那当初那个被红玉满院子追赶,死死抓住七兄衣服不肯放手的人又是谁呢?不知又是谁暗中捣乱,给红玉招来一堆蚂蚁的呢?”李辰旭一件件扯出华浓的旧事,逗得三人捧腹大笑。
华浓被他们当成笑柄,只好拽住宛贞苦苦哀求:“宛姐姐,你还不管管你们家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