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理解,特别理解,感同身受。
老骆驼的三房
舒心的日子就像铜板,眼看着是堆,进了“年头”这个赌场没会儿就见了底儿,转眼都快年关了,府里忙,其实是没我任何事儿的,可老骆驼发了话让我大冷天少往外头跑。好在客舍里头也没什么事,马怀素那里又要多些时间温书,所以我就老实窝在家里,每天守着暖炉和熏笼过活。
邹昉说,大姐,你好像脸圆了点儿,我照照镜子好像是脸颊多了点ròu,看着不那么我见犹怜了。
人闲着要磨牙的时候就总想听点新鲜事儿,我每天就竖着耳朵听丫鬟们说话,终于有天给我听到了三夫人的事,她们叽叽咕咕的,说大夫去给三夫人瞧过了,好了些,大概可以回来过个年,二夫人正让人收拾院子呢。
对这位,我还真是好奇得紧。
按理,老骆驼自发达了,买多少美妾没有啊,现下就俩,逢了大节庆老骆驼还要亲自提起,想必是他心肝肝上的人。我寻思,回来吧,回来也让我瞧瞧,看我这日子怪聊的。
果然,某天吃饭,富二娘说已经派了媳妇婆子并她常使唤的丫头们去接了,大概小年之前便能回来。我偷偷掐指算,也不过还有个十来天。
这日子忽地又慢了下来,我不得出去,每日里也只能抻长着脖子盼着三房回府,也好看看富二娘那张虚伪的笑脸。当我不知道,说是接,心里恨不得她半路失踪了才好呢。
终于,在个下雪的日子三房回来了,我清楚记得那天是冒烟雪,又黏黏的,扑到子上格外的响。她进门的时候丫环提了句,我正倚着熏笼吃果脯喝酪浆,听她们说我便顺便问了句,漂亮么?
丫环点头,说三夫人又年轻又漂亮,还识断字的呢,就是身子骨弱,年里头倒有大半年是不舒坦要喝药的。
我寻思,也是,美人就跟那天价的兰花儿样,娇贵,即便百般小心也容易出毛病。因为想着见她,是以晚饭时候我便很是积极,虽然我点儿也不饿。
三房这位果然是位妙人,若说多么沉鱼落雁倒也没有,只是身形窈窕,皮肤白皙,眉眼看起来也很是细致,身上又穿着jīng致的华服,怎么看怎么像尊官窑里jīng心烧制出来的瓷美人,难怪老骆驼念念不忘呢,搁我是男人,即使病了也定是舍不得送到观里头去的。
此时,温妙人眉是眉眼是眼的坐着,脸上没点儿笑模样,身上衣服又是浅,乍看,比我还像死了娘的。
富二娘此时又俨然当家奶奶样给我和温妙人互相介绍,只是,我们两个不那么热qíng就是了,我想着我是嫡出小姐得矜持点儿,她……估计也没把我这野生在外的小姐放眼里。
人齐了,吃飯,菜道道布上來,我瞧,嘿,敢qíng这是打算年后都跟着溫妙人到道觀里修行去?桌菜,愣是沒見著條ròu絲,這日子沒法過了。
顯見,老駱駝十分滿意,那張老臉竟也擠出了點點微笑的模樣,寒得我脊樑骨都快結成冰溜子了,見過人笑得難看的,沒見過人笑得這麼讓人食不下嚥的,不過,溫妙人顯然不領qíng,只嘗了嘗眼前的那幾道素菜,吃了點點秫米飯,簡直比我們洛陽時候坊里那隻流竄的流làng貓吃得還少。
這頓便這麼散了,個人高興不高興的自己心裡知道。
我么,若放在月份剛來那會兒我保不准兒要氣個好歹,現在么,無所謂,我看明白了,偌大個鄒府,其實只有我是個外人,我个外人跟着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