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出来,面上隐然是掩不住的喜气。
十娘的心,流开了血,滴滴。他真的把我当了货物,脱了手,欢喜限。
李郎,过去点足银两,别让他骗了你。俯他耳边,软软叮咛,手却轻轻牵他衣角,心里悄悄的回旋句,现在,不要去,李郎,我们还能来的及......
爱他,自尊都委在尘里,化烟化灰。
他却点头,真的,急匆匆的要跳过船去,沾他体温的衣角,不羁的挣脱杜十娘纤指,它握不住这恩爱,它太小,撰不住世恩爱,它太脏,它是妓女的手,怎么配把叫爱情的东西执在手里?
刹那,晓珠明定,水晶盘碎,死啊,那么近,那么近,来了,呲啦开,芳香扑鼻,要把杜十娘娶了去。
杀你的人是你最爱的人,那时,死真是朵花,哗的在江面开,只待你纵身跃,做了花蕊。
大解脱。
沉。
沉至江底。不沉,你还到哪儿去?
唢呐声声,鼓点紧密,催。
他跃过船去,和孙富那厮言语,交换的密不透风,我这才发觉我的李郎,如此善于买卖交易。
两个童子,着了红衣。血的红衣,抬黄金的屉,跟着他,路要往舱里抬去。十娘含笑挡住,打开了箱盖,黄灿灿的片,金子啊,粒粒。
我点,个个的点,点足了我自己的卖身钱,点足了为妓七年,次次卖身的回忆。杜十娘,你不是个好的妓女,枉担了名妓的牌号,老鸨妈妈临别骂的对,她啐我的后背,你这婊子,枉我花了那么多力气栽培你。原以为你心地通透,原来是糊涂虫只。从良,男人,也得选个可靠的,京城的官爷你任选个,老娘我放屁也不会这样积极。偏你贪李甲的青春年少,图他相好看,却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爱情,什么破玩意,那玩意从来就不给个婊子预备。你想要,得看男人愿不愿意给。以后明白了,别怪老娘我没有教你,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