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家里,父亲和母亲不样,父亲看着温柔,却总有他自己的底线、原则和坚持,做子女的,只能尊重,永远也没法像母亲样,坐到他身边。
他站得太高,身边的位置太窄。
或许能予以世人视同仁的温柔,但独份的耐心,从来只留份。
“……那阿爸,”同样眼眶红红的钟意忱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先步出声,“你好好休息,我们先下楼了。”
话音落下,USB被干净利落地取出,投影屏也跟着关闭。
不久,门锁合上,房间里重归寂静,亦只剩下他个。
钟邵奇看着外。
原本倒真的没想哭的——他很少哭,前天又哭得那么厉害,自己明白,能往外流出去的眼泪都流光了,往心里的从没断过,就不必哭给别人看了。
可去医院时没来得及收的、妻子的手机忽然锲而不舍响起来。
他受不住吵,不得不走到床头柜边,瞄了眼,是个陌生的推销电话。
挂断几次,还是打来,他索性接起。
接,对面热烈嗓音,便大咧咧嚷起来:“钟太太是吧,请问对我们新推出的旅行套餐感不感兴趣?夕阳红旅行团,带老伴两人游打折,如果……”
“不用打来了,”他打断对方,“她不在了,不用再打来了。”
她不在了。
“……”
对面沉默着,被他猛下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