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佑棠忙提笔蘸墨,书写行。可破旧的案几松动,摇摇晃晃,他只好搁笔,跑去院墙下寻了几块石头,垫稳桌角。
邓奎自发坐定,全神贯注地提笔记录。
容佑棠转而去清点书籍,乐呵呵,小声打趣道;“徐兄,待清完这些书后,我想你再也不会怕虫子了。”
“真的——啊!”
正伸手拿书的徐凌云忽然大叫,剧烈发抖,惊恐万状地甩胳膊,连人连圆凳朝后倒!
“嗳,小心!怎么回事?”容佑棠吓跳,险险伸手拉住人。
“有、有……软绵绵地蠕动,什么东西?”徐凌云磕磕巴巴,拼命甩右手。
邓奎执笔起立,本能地紧张后退:“该不会是蛇吧?”
徐凌云登时面如土。
“蛇?不大可能吧?我看看。”容佑棠快步返回旧堂,捡了根长桌腿,小心翼翼,试探着敲了敲箱子——
毫反应?
初生牛犊不怕虎,容佑棠又敲了敲,而后用力挑开表层书籍,底下赫然现出窝六只老鼠崽子!
母老鼠用碎纸絮了半圆舒适的窝,六只小老鼠脊背刚长毛,肉乎乎的粉,比拇指略大,闭着眼睛,哆哆嗦嗦挤成团,仓惶躲避突然雪亮的世界。
“放心,不是蛇,是老鼠。”容佑棠吁了口气。
徐凌云举起右手食指,苦作乐,笑道:“难怪刚才伸手拿书时,分明感觉有活物抱住了我的手指!哈哈哈,原来是老鼠崽子干的。”
“唉哟,这、这乱的。”
邓奎频频叹气。虽然知晓新官上任要吃苦、翰林更是清贫,可他家小富、原来在家乡任主簿时过得十分滋润,由奢入俭难,眼前的处境跟他想象的翰林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没事,我来处理。”容佑棠略思索,整个地捧起碎纸絮的老鼠窝,迈进旧堂门槛。
“哎,你准备怎么着?”徐凌云好奇跟随,探头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伸手轻戳了小老鼠下!戳完他自己都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指。
“给它们个搬迁的机会。”
容佑棠四处看看,走到角落破损倾倒的书桌前,请徐凌云取下个抽屉平放地上,而后将老鼠窝放进去。
容佑棠忍笑板起脸,煞有介事道:
“老鼠们听着:我们奉命清理此处,限期半月,你们得在半月内搬离,违者武力驱逐!”语毕,转身离去。
徐凌云目瞪口呆,捧腹,笑得打跌,乐不可支追上去道:“贤弟,你太有趣了!老鼠能听得懂人话吗?”
“窃以为它们听得懂。”
容佑棠摇头,本正经道:“根据和家里仓库的老鼠们长年斗争的经验,小弟有时真以为老鼠成精了!它们能识破陷阱、成群作案、顽强对抗、及时撤退,聪明得很。”顿了顿,他终于破功,坦言道:“咳咳,我开玩笑的。”
“就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搁那儿吧,母老鼠肯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