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护法与云夫人的谈判并不顺利。
云夫人只答应好好考虑,却没说会考虑多久。
曾护法又不好硬来,只得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云夫人抱着云钰的牌位坐上了马车,刚坐下,帘子被挑开,乔薇进来了。
乔薇微微笑:“冥修有话与姥姥说,云夫人不介意我坐你的马车回去吧?”
云夫人听得出这是借口,却没有拒绝,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乔薇挨着她坐下了。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了起来。
乔薇脱下了验尸的衣裳,也摘了鱼皮手套,抱歉地看了云夫人眼道:“没熏到你吧?”
云夫人摇头。
乔薇找了个包袱将东西收好,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方才曾护法找你了,是想让云公子葬回圣教吧?”
云夫人抱着牌位的胳膊紧了紧。
乔薇微微笑:“没关系的,你是他妻子,他葬在哪里,不葬在哪里,你说了算,旁人做不得主。你不用担心圣教明抢,他们不敢的。”
云夫人神松,紧绷的身子也缓缓地松了松,很快,她低着头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出尔反尔,没信誉?”
“嗯?”乔薇困惑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么说?”
云夫人怅然若失道:“他活着的时候,直都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圣教,我把这件事当成他的遗愿,现在,他终于能回来了,可是我却……”
后面的话,她没说了。
“却舍不得了是吗?”乔薇轻声问。
云夫人的喉头哽咽了下,点点头。
乔薇暗暗叹,守了这么多年,早已变成自己的执念,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何况那个陌生的地方,真的会有人像她样,悉心地守护着云钰的东西吗?
她放不下,是执念,也不全是执念。
乔薇拍了拍云夫人的手。
云夫人苦涩地说:“我家道落,遇上云钰时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连把像样的簪子都拿不出来,他虽被养在民间,可只要他愿意,他能娶个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女人。”
云夫人说着,渐渐红了眼眶,“他从没嫌弃过我……他对我爹娘也极好……我爹去世前,在床上病了五年,这五年……他照顾我爹……比我照顾我爹还多……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生都过得那么苦……”
乔薇沉默。
她也想问,好人为什么多蹉跎?
云夫人吸了吸鼻子,含泪笑道:“他最喜欢吃桂花糕,最喜欢看杂戏,最怕猫……多小的猫都怕,个大男人竟然怕猫,我总拿这个笑他……”
马车驶过夜凉城的城门时,让个身着红衣、撑着白桃枝油纸伞的男子拦住了。
乔薇挑开车帘,眼看见了风雪之的男子。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轻盈的雪花,落在他伞头,也掠过他清冷的肩头。
云夫人认出了对方是那日与姬冥修同上门的公子,微微地欠了欠身。
公孙长璃也略欠身,回了礼。
乔薇不解地看向公孙长璃,发现他的脸有丝虚弱的苍白,想问他是不是等太久都把自己冻坏了,转念想,又觉得在云夫人讲这话显得二人过于亲密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本正经地问道:“今天在圣教没看见你人,原来你在夜凉城啊,你有什么事吗?”
公孙长璃望向云夫人:“我想请云夫人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