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笔划极其复杂、没事谁都不会使用的生僻字,英姑找来之后,林代描了几遍才像样了,蓉波则根本就不认识。林代念出来之后,蓉波还要想想,才能想得起这个人:易澧?

  在林汝海过世前几年,刚出生的个男孩子,属于个很弱小的宗支。父母贫穷、木讷而怕事。平常几乎没人提他。

  蓉波能想得起他,还是因为他出生时,出于宗族关系,他家里送了几只喜蛋来。蓉波当时管事儿,喜蛋送到她面前,她还恼呢:“又是个穷亲戚!说是同姓同宗,实则竿子能打着个屁影子不能呢?这几个臭鸡屁股里扒出来的蛋,染了个红,我们还得备礼还他!便宜不死他!”

  也怪蓉波总没喜讯儿,接了红蛋,尤其刺心,说出话来就格外尖刻。下人也不搭腔。蓉波自己生了回闷气,讪讪的转回话头:“还是要回个礼,不然人家当我们老爷架子大。看攒个什么糕篮子罢?写个红条儿——那崽儿叫什么来着。”

  人家也写不出,又拣喜蛋块儿来的条子看,又惹番笑话:“越是穷,还越能挑拣费墨的字眼儿!听说是算命先生帮取的?那算命瞎子也够能捉弄人了!”

  经此事,易澧这个名字,才算在蓉波脑海里落了个影子。

  这会儿,这名字,竟然出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的遗书,蓉波还没参透其道来,只听“嗣子”两字,已经呆若木鸡,如被雷劈开了她的头骨,通身雪冷,口喃喃:“原来老爷还是要立嗣,原来……”

  原来不是立嘱把家产都托给蓉波管!

  蓉波自己也知这可能性非常小,然而真相劈面而来,她还是经不住。

  林代却赞道:“真个父亲高瞻远瞩,为我等女流不及。”

  蓉波面铁青,额角上粒粒都是汗:“姑娘说什么?这安排好么?”

  “自然好啊!”林代道,“我曾经读史书,里面有句圣人的话,叫作‘国赖长君’,姨娘知道什么意思么?”

  蓉波知道才怪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国家需要个有经验的成年人来掌握才行。如果立个幼儿,容易让**掌权。

  林代解释完,蓉波不愧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

  幼儿登基,容易让**掌权。那么,嗣子年幼,岂不是女眷实际上控制家产?等嗣子年长,那又要很多年,到时候怎么办,又可以从长计议了。

  蓉波想,到那时,姑娘不用说,早已出阁。蓉波掌了十几年的家,还不怕被当作老太太遵奉起来?那时,她根基已硬,被嗣子叫娘也叫了十几年,名份已定,可是谁也赶不走她去了!

  正要这般计议,林汝海才算是真真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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