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小叔就把明珠大弟的事拜托了遍。先是要确定身份。那跟丫头私奔的男子,已有大名报到刑司。周孔目与柳小叔对,就是明珠的大弟。
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给他减刑了。
他会判死罪吗?
周孔目安慰柳家小叔:“你知道的,不按杀人判,这就不要紧了。”
本朝刑名是这样,对下宽,对上严。下头普通平民要触犯死罪,基本只能靠杀人,还要杀得比较情节严重触犯众怒什么的,才会有个斩立决。否则,宽缓了,发去作苦役,或者直接去作苦役。在苦役做死了,那是另回事。好好的使人情,这苦役还是可以处得舒服点儿的。
至于上头官员们嘛,享受特权的时候固然爽,要像唐太守这样触了龙怒,下子覆巢了,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总之都在普通的刑案之外,般人不用担心。
总体来说,刑名环境算宽的,明珠大弟不会有大事,就是苦役到底服几年的问题。
柳家小叔琢磨道:“要说偷盗他人财产么,偷得不多,这倒是两三年的事儿。”
丫头勉强也可以算作他人财产。如果是买断的丫头,那就更贴切了。这个丫头并没有卖倒身契,只是租了个服役期限而已,不算特别符合。定沾上边的话,她的租契不是很贵,三年苦役应该可以搞定,再使使手脚,报个病、再加上表现良好的“酌情宽缓”,两年应该可以放回家了。
周孔目有更好的主意:“两情相悦,苦主家里不追究的,赎就可以了。”
这说的是未婚的男女自愿私奔,女的家里要是大怒,抓回来打死尤,却也只能打那女的,对那男的只好勒逼遮羞钱而已。要是女的家里肯放过,男的能光明正大娶了这女的,补上婚礼,又是欢欢喜喜对小夫妻。当如果虚耗了官府的资源——譬如害得官府出人找他们什么的——认捐笔费用,也就是了。
柳家小叔不得不赞道:“先生的刑名才是摸得最透的个!”
周孔目双手连摇:“背不出原、写不出那些话,算什么刑名。”
柳家小叔还是赞了会儿,才道:“不过这位大弟……”
“嗯?”
柳家小叔恨道:“不瞒你老人家说,可真是个赌棍!”
周孔目听到“老人家”这三个字,连连谦辞。这可不是真因为周孔目年纪大,才这么叫的,而是种尊称。因周孔目在七王爷面前得了脸、柳家小叔又有事相求,才这么恭敬。周孔目可真不能觍起脸来就应了。他避到旁边,举起手掌挡着不依。柳家小叔硬把他又按回到座位上,接下去道:“咱都不说虚的。那个大弟啊,赌得没边了!”就把明珠大弟的劣迹数落遍,道,“因此上,穷的时候索性还好,大不了赌掉几个窝窝头,再不被人揍顿。如今明珠姑娘上进了,把姐妹也带出来了,二老在家里,也头上有梁、锅里有米了。再叫他败了怎么成呢?要我说,还不如放他去做苦工,收收他的骨头!”
周孔目沉吟道:“那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死就行。”
“那也行。”周孔目点头道,“他不是什么大罪,应该能争取到本城服役。修王爷府的差使取消了,洪水也过去了,他们营里近期应该没什么大苦差,进去应该也不打什么大紧。左右咱们里面也有人,拜托着收收他筋骨不妨,总之不伤他、更不死了他,就是了。”
“正是这话。”柳家小叔连连点头。
两人这里计议不提。七王爷那边也有了定案:编出好戏,叫奇冤得雪!
就说老沙父子如何蒙冤,如何叫屈,那大反派大白脸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