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手指尖在桌沿上轻轻的敲,而后道:“我知道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保险起见,你还叫她打探起来。”

  间谍丫头就盯紧了鹭鹭,看鹭鹭情绪理丝线,做绣品。都是马上喜事得用的绣品。不是凤凰就是喜鹊、不是祥云就是香花。她却把云朵绣到了喜鹊的眼睛上,遮掉了半个眼珠子才发现过来,纳闷停手,把绣品放到边,掩了门。到张绮儿这边来。

  这时候,张绮儿这边本不用她伺候,她还是来了。酸枝大台上明镜荧荧、灯火通明,张绮儿在试梳发髻。

  梳头婆娘给她已换过宝髻、半翻髻、反绾髻、扇屏髻,如今梳双鬟望仙髻。

  首先将发分为两股,然后用细丝边缠、边往上绞,绞的手法很见功力,若当有丝乱,就不得不从头理起,理完了,往头顶甩、簇,也很考究,若簇得有些儿歪斜,那也就“望”不成仙,落得个堕马去了。

  梳头婆娘年纪并不很大,手上却有十年的功力,次过关。

  发基已经梳定,之后就要加发饰。

  这种特殊时候,自然要用各种华丽发饰,什么金底步摇、宝玉钗,如意花簪,妆盒里应有尽有,不过越是这样的时候,底饰却越要沉稳。跟喜袜是个道理。你要用各种红来绣花开富贵,底就只好选艾褐、石青这类,断不能再来个赤红茜红,甚至也不能选杏黄、金这类太亮眼的颜,否则不能添彩、反而添乱了。

  首饰台上五彩乱目,梳头婆娘先拿了两把头梳来。

  犀质梳,小小儿的模样,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宽,呈弯月形,有午后阳光沉淀下来的暖质,上刻流纹,更似岁月凝结在这里。以此插在双髻底,加固发髻。梳头婆娘插进去的手法,很有讲究,轻巧漂亮。这对底梳插得好,加固发基,发主人不觉得头上难受,顶着经日都不会乱;插得不好,戴着戴着说不定就滑下来、把发髻发辫都带散了,那可成了笑话。

  “姑娘,还成么?”梳头婆娘问。

  丫头这时候乖巧的举好镜子,便于张绮儿左顾右盼,连后脑勺都能看得见。

  鹭鹭也就于此时凑了过来,举面靶镜,立在张绮儿的侧后方。张绮儿暂时没有看见她,只顾着自己看来看去,犹犹豫豫道:“先看着吧?”

  梳头婆娘就给她选钗朵、步摇、分心。

  单股为簪,双股为钗。钗头有花朵式的装饰,称为钗朵。如今这里有整盒的新钗朵,是珍珠玉缀的,珠子很新,珠光明亮,点缀了秾碎玉。

  这整盒钗朵,梳头婆娘口气给张绮儿用完。这种插法也是新样式,从海边安城传过来的,所谓“缀星式”,双鬟髻上,珠翠纷缀如星,动人比。这才不过是第二层打底。

  所谓好花还须叶扶。花叶下面则信托着大地。若说先前的做发髻、插底梳,都是打好地基,那么如今这层缀上去的,这是叶片了。叶片都铺陈好,才可以上重头戏的。

  在挑那些金光闪闪、红光艳艳的真正华丽首饰时,张绮儿都花了眼,仍然没有注意到鹭鹭。

  直到块红宝簪滑到桌边,鹭鹭去把它扶了回来,张绮儿才看到她,手顿了顿,问梳头婆娘:“好了没有?我有些倦了。”

  梳头婆娘体贴道:“那小姐先休息罢!明儿再来也不迟。”

  鹭鹭跟其他丫头起伺候着张绮儿缷了妆,连脸上的彩妆也卸了,另取水粉来。这种粉,是专门睡前搽的,能润泽肌理、匀净肤、增添香气。鹭鹭亲手给张绮儿敷粉。张绮儿道:“好丫头,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鹭鹭知道张绮儿另有所指。这句承诺对于安慰鹭鹭来说,并不够。然而……她笑话自己,还指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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