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拙的嘴唇颤动起来,蜥蜴的前爪在他未经遮掩的手背上狰狞地显露着。

  “佛不会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指的并不是行恶之人偶尔做了件善事便可以成为佛,否则对那些要经历九九十难才能成佛的善人们岂非太不公平了?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在行善的那瞬间,心便有了佛性,有了自我救赎的开端,有了成佛的资格……而之后你若想真正完成这救赎,你可能要比好人走更长更远更加困难的路。”

  他蓦然抬头,盯紧了永拙闪动的双眼。

  “你以为你完成了桩因果,你让佛满意了,佛就会来接引你?天底下哪有那么离谱的事?……让我来告诉你佛是什么。”

  夜深正襟危坐。

  “穷人家苦守寒窑不得衣食的时候,佛与他同苦;学子十年寒金榜题名喜不自胜的时候,佛与他同乐;亲人永别友人离世爱人长眠令人悲不可抑之时,佛与他同悲;乞丐饥寒交迫跪在路边向人磕头的时候,佛与他同跪……”

  他的话语沉静有力。

  “佛从未高高在上,而总在芸芸众生之。佛不是虚缥缈居于极乐之地的天神,而是你自己识海之内的念影,所以我们才总说佛就在心!你可以信佛供佛求佛拜佛,却绝不能万事仰仗于佛。你可以用这信仰温润己心,却绝不能把它当作是种利益!否则佛也帮不了你!”

  永拙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瞪视着夜深,却已然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佛与其它神明皆是不同的。”夜深还在讲述,他目光之的威压似乎要将永拙逼到角落,“我们提到佛家,便会想到‘善’。这便是佛论在何处都总能得到接纳,而从未被人厌恶的缘由。因为佛总会和我们相伴同行,总会守望着我们的人生。你愧对的不是佛,你是亏待了自己的心!”

  他站起身来,在蓝冰雨意外的目光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同走向门口。

  “生者必灭,会者定离,指的是缘法,而不是慈悲。像你说的那种东西,放在现实世界是欺凌弱小的恶霸,或是传销组织的头目,至多也不过是猴群的大王。若那种东西真的有了力量,那也不是佛,只是怪物而已!”

  他最后看了摇摇晃晃的永拙僧人眼。

  “你从未有半刻真正信仰过佛,却还指望着他来接你去西方极乐?”

  夜深打开房门。

  “……永别了。”

  最后留下这三个字,夜深拉着蓝冰雨走出了房间。房门被重重关上,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再也没有回头。

  ……

  现在房间之只剩下永拙僧人了。他呆呆地注视着陈旧却清洁的墙壁,黄的光线映在墙上,又反射进他的双眼里。他的身体耷拉着,面容看起来分外憔悴。比起刚才意气风发的那个狂人,这时的他反倒显得有些可怜了。

  我……错了?

  他想着。

  怎么可能?我直都那么虔诚……我是佛最忠实的信徒!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想错?明明只差步,这因果就可以圆满了……我怎么能被这种花言巧语迷惑?我怎么能坏了自己的佛心呢?

  可是他抬起头来,却再也法幻视到那九天之上虚空之的佛影,那里只有片烟云浓重。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早晨。他坐在灵泉寺的门槛上,身边放着董娜娜破烂不堪的尸身。师兄们在他的身后轻声诵经,师傅站在他的身旁,这位被人称作“行贞大师”的老者,目光之充满了看穿切的悲悯。

  他问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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