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看着他,冲着他的头顶露出个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小声嘀咕道:“呆子。”
陈伯衍直起腰,他便又恢复如初。可很快他反应过来陈伯衍看不见自己,便又瞪了他眼,在他面前来回地走着,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烧鸡扔到陈伯衍头上。
可是陈伯衍很快就走了,孟七七目送他离开,又默默地把东西拿回来。
末了,他屁股坐在树下,喝酒吃肉,骂芳君。
陈伯衍从不知道原来沙丘里面的孟七七有着如此生动的表情,如果他知道,定……
不,没有如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陈伯衍清楚地认识到这点,眼前的景象便再度变化。
树上的金叶快掉光了,露出了几根枯枝。
孟七七在树下舞剑,边的落叶在他的动静之间飞扬。道道银光掠过,落叶被凌厉的剑意绞杀成更小的碎片,纷纷扬扬像下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层。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停地挥舞着手的剑,直到整个人脱离地倒在地上。
他重重地倒下,喘着气,遥望着天空。
陈伯衍就站在他身边,企图从他眼看到他正在遥望的风景。可是那天很高、很远,于是孟七七的眼空明片,好像什么都没有。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陈伯衍忍不住伸手将它抹去,却在触碰到他的同时,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呼唤。
“大师侄?”
“大师侄?”
那是……小师叔的声音。
陈伯衍蓦地心震,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二十五岁的孟七七站在他面前,好奇地盯着他,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你。”
“难怪脸荡漾。”
陈伯衍:“……”
说罢,孟七七转身往糙庐里走,走了几步,又警觉地转过头来问:“你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陈伯衍:“譬如?”
“没有譬如。”孟七七复又大步向前。陈伯衍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耳朵,觉得自己定在那幻境里错过了什么。
其实从陈伯衍陷入时间幻境到现在,不过片刻。
孟七七脚步轻快地走进糙庐,看着仍然纤尘不染的桌子、胡乱堆叠着仿佛主人昨夜才在此睡过的被子,都还如从前样。
陈伯衍知道他是来这里找东西的,但却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于是当他看到孟七七跪在床边从床底下扒拉着什么的时候,忍不住问:“小师叔在找什么?”
“酒啊。”孟七七用力拉,就从床底下扒拉出坛酒,然后又是坛、又是坛,那床底就像个底洞,塞满了酒坛子。
最后,孟七七坐在堆酒坛间,满意地拍了拍酒坛,道:“我的酒喝完了,特地回来取啊。这杏林实在是个藏酒的妙处,坛新酒藏下去,过两年取出来,就是十年以上的陈酿了。”
说罢,孟七七拍开坛酒凑近闻,顿时露出陶醉表情:“真不错。”
陈伯衍心想:小师叔定是被周自横腐蚀了,从此以后别人提起他们孤山剑阁的小师叔,恐怕还要加上两个字——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