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眼前站着的好像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是曾经的自己。打败他，他就能获得新生。
然而刀又刀，他不断的失败，不断地摔倒。
他看到年华逝去，六十年晃而过，地上的水洼里倒映着他苍老的脸。
“站起来。”灰袍老者沙哑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你为什么不能再拼下？”
“咳……”于是老刀客又爬起来，甩掉脸上沾着的血水，勉强扯出丝笑容，定定地看着对方。
他们之间隔了千滴万滴的雨，隔了几十条人命、六十年光阴，但是此刻，却又好似回到了从前。
曾经志趣相投的战友，鲜衣怒马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
“啪！”老刀客脚重重地踏在雨，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用尽全力斩开风雨，向前方劈去。
灰袍老者亦毫保留地剑刺出，刀剑交错的刹那，银亮的剑尖刺破雨滴，钉入对方的胸膛。
汩汩地鲜血流下来了，夜雨让它失去了原有的张扬的彩，却没有泯灭它原来的温度。
切尘埃落定，灰袍老者拔出剑，独自站在雨，像做了场终于醒来的梦。梦有少年，有血海，可最终，梦还是醒了。
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眶，末了，他弯腰将老刀客的尸体背起，沉默地转身离开。
孟七七却在这时叫住他，他站在陈伯衍打开的伞下，问：“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灰袍老者转身看着他，却并未答话。
孟七七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您姓唐。我猜，您叫唐察，对不对？”
唐察深深地打量他眼：“是我。”
孟七七笑了，此时陈伯衍忽然抬头望了眼，道：“来了。”
“来得正好。”孟七七抽出环首刀，观战之后他心刀意正盛，正是杀人的好时候。老刀客说的没错，活要活得有章法。
所以孟七七绝对不会像他曾经样临阵退缩，他的身边有所有他在乎的人，他所畏惧。
下瞬，撑开的油纸伞被高高抛起。
攻击，自方来。刀剑，自伞下出。
第120章 夜之杀
杀！
白的身影如陨星坠落， 脚踏在屋顶上， 黑瓦片齐齐崩碎，化作碎石穿空。碎石穿透雨幕， 速度极快， 然而比它们更快的是刀。
锋利的刀刃闪电般割破喉咙， 鲜血喷涌的刹那，那刀已经快速抽离， 旋转着向另个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有更多的敌人， 他们身着黑衣，妄图在雨夜隐匿踪迹。然而雨夜是公平的， 漆黑的夜幕， 他们的眼只剩下柄飞旋而来的刀。
刀的主人呢？
“小……”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道白的身影忽然在他们眼前出现，准确地抓住刀柄。足尖在瓦片轻点的刹那，白的衣摆荡漾开来，刀尖瞬间割过三人的咽喉。
干脆、利落。
死去的人还来不及倒下， 下瞬， 他单手撑着其人的肩头， 个利落地空翻越过去，被血水染红的鞋底重重踢在第四人的后心。
想逃跑？
那人被脚从屋顶上踹下来，仰面砸在地上，整个人都被砸得起。骨头断裂的声音盖过了雨声，他痛苦地仰着头，瞳孔却有抹白在迅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