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伸手指向季月棠那篇策论，直言道：“这里，你该换种说法。俗世的夫子与我们修士的思维方式不样，他们不会喜欢你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语气。”
季月棠仔细琢磨了下，问：“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书上常说，人要有所敬畏。敬畏鬼神，敬畏天地，敬畏天子，可你的章里，什么都没有。”萧潇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肯定地告诉他：“在你的眼，天地君亲师，个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
仍是子时，时间又过了数息。
吉祥客栈，坚持等候的人和终于赶到的赴约者遥遥对峙，他们似有数话要说，可最终所有复杂的情感都被拦在眼眶里。
“要在这里打吗？”灰袍老者问。
“去外面吧，东家是个好人。”老刀客答。
“好。”
于是片刻后，雨夜的长街上，两人对面站立。
可是在动手前，灰袍老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后悔过？”
老刀客反问：“后悔，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是我打开了那扇门，在苟且偷生和你们之间，选择了前者。那天晚上之后我又回去了趟，军营里的人都死了，但是我唯独没有找到你的尸体。”
顿了顿，他又道：“我直在找你，找了整整六十年。”
“你所做的切都是为了活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找我？”灰袍老者提剑指着老刀客，沉声道：“你知道我定会杀死你，如今的你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只为了来求死，那不如自行了断。即便你死在我的剑下，也不能洗清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闻言，孟七七心的诧异止不住地翻涌。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军营。那么这两个人极有可能都是军人，老刀客曾经因为贪生怕死而害死了帮袍泽，而这个来自四海堂的神秘老者，就是唯的幸存者？
这可是真是……
老刀客又道：“我知道，我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我用了整整辈子去赎罪，可还远远不够。可惜我已经老了，没有时间了，在我死前，我只想最后次堂堂正正地与你打场。还记得出事前那个晚上吗？我们曾约定过……”
“闭嘴！”灰袍老者气息暴涨，怒不可遏。可是在那怒气，在他逐渐泛红的眼眶里，却有限的悲伤与哀意。
他蓦地上前，起伏不定的气息在前进的步伐荡开风雨，又如匹练般打在老刀客身上。但他却毫所觉，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质问着：“你有什么资格再去提当年？个懦夫、逃兵，即便他老了，也样是个懦夫！”
暴虐的气息，下将老刀客拍倒在地。
“咳、咳……”他拄着刀半跪在地上，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滑落，看起来狼狈至极。他复又抬起头看着灰袍老者，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几丝光芒，问：“小唐，我知道你早就察觉到我在找你，但是你不肯见我，却又不来杀我，你是否……”
“拔刀吧。”灰袍老者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厌恶。”